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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花六照 梁羽生 1634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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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花六照》作者:梁羽生

内容提要

本书分为六辑,精选一九五六年至二○○五年的梁羽生散文,由作者亲自增订,其中十二篇在中国大陆首次结集,为武侠小说封笔后的文字。

本书既记武侠因缘、师友轶事、史论典籍,又有谈诗品联、云游记趣、棋人棋事,彰显武侠世界之外的梁羽生之性情与志趣。作者国学功底深厚,文史修养笃实,通过追忆与诸名士大家的往来故实,陈寅恪、饶宗颐、简又文、金应熙、舒巷城、聂绀弩、黄苗子等文人的风骨,张季鸾、胡政之、金庸、徐铸成、杜运燮、陈凡等报人的风雅,历历在目。

写作生涯五十年,我大约也可算得是个“资深写作人”了。我写小说,也写散文。小说是“独沽一味”,全属“武侠”;散文呢?则真是“散”得“厉害”了,山水人物,文史诗词,对联掌故,象棋围棋,几乎什么都有。这并非我的知识广博,只是说明我的兴趣之“杂”。我曾说过:“我是比较喜欢写随笔一类文字的,不拘内容,不论格式,说得好听是谈古论今,其实则是东拉西扯。”(八零年三月,我在《星洲日报》写的《笔?剑?书》专栏开场白)我这个人不惯受拘束,“有兴趣有材料就写,没有就不写”。这也比较适合于我的性格。

武侠小说我写了三十五部,除了一部《武林三绝》因为还需要修改外,其他三十四部都出版了。我的写作,以数量而言,武侠小说最多,“联话”其次(只在《大公报》就写了三年零四个月每天见报的专栏)。“联话”虽然可以列入散文范围,但毕竟较“专”,因此我同意出版社的意见“单独成书”,如今出版的“联话”,亦可以说是“全集”了。出版界的朋友对我说,武侠小说和“联话”你都已出了“全集”,现在应该是你考虑出个散文全集的时候了。我懂得他们的意思,我现在已经步入晚年,是应该趁着精力还许可的时候,加紧工作了。

但考虑的结果,我决定还是出“选集”。因为我的散文数量颇多,而且散见于港、台、海外各地报刊,要出“全集”,“工程”浩大,倘若“天假以年”,慢慢做吧。当务之急、是先出一个较有特色的选集。

我以前曾出过二又三分之一个散文集,因为最早结集的那部《三剑楼随笔》是和金庸以及百剑堂生合写的。这些选集,其目录编排是按时间先后为序,而时间则止于八十年代初(大约是八二、八三年)。

现在这个选集则是分门别类的了,共分六辑:甲辑,武侠因缘;乙辑,师友忆往;丙辑,诗话书话;丁辑,读史小识;戊辑,旅游记趣;已辑,棋人棋事。故以“笔花六照”作为书名。《山海经》和《大唐西域记》等书都记载有能够“光华四照”的奇花,花能“四照”,亦能“六照”(“六”在数字中更具整体意念),这个书名不过是借古籍的“无稽之言”来作“新的杜撰”而已。其实我本是“笔不花”(我的第二本散文集名),当然更不敢与“奇花”相比。

《笔花六照》所选的文字,写作时间最早的一篇是《凌未风?易兰珠?牛虻》,写于一九五六年十月,最后一篇则是今年十月写的《围棋世界两新星》。数量上以从七八年到八二年这段时期写的最多,退休(八六年)之后所写的也不少,约占三分之一以上。退休之后所写的文字倒是我自己觉得比较满意和“分量较重”的(当然这只是自己和自己比较而言),例如《与武侠小说的不解缘》以及《金应熙的博学与迷惘》两篇。还有《华罗庚传奇》这一篇虽然写于八零年,却也是第一次收入选集的。

最后要特别说明的是,作为“选集”而言,《棋人棋事》这一辑是“全新”的。围棋、象棋都是我的爱好,我曾经编过《大公报》的象棋专栏(杨官璾的《棋国争雄录》就是在这个专栏发表的),写过围棋、象棋评论,也曾经以《新晚报》象棋记者的名义,采访重大赛事,包括全国棋赛和亚洲棋赛。不过我所写的棋话棋评,散见报章,整理不易,现在才能选辑成书,亦算了却一桩心愿。为了追上目前的“棋势”,我补写了一篇《围棋世界两新星》,和两首象棋方面的“棋赛纪事词”。诗词方面,我本来准备另出一部“专集”的,但因这两首词不仅与“棋事”有关,并且可补本辑文字之不足(在时间方面,它是说到九三年的第三届世界象棋锦标赛的),所以选出来“先行”发表。

(一九九八年十月 悉尼)

甲辑:武侠因缘

与武侠小说的不解缘

作者:梁羽生

一九七九年,我与华罗庚教授在英国的伯明翰(birgha)相识,当时他刚刚看完我的《云海玉弓缘》,觉得很有趣,认为武侠小说是成年人的童话。成年人都喜欢看武侠小说,少年人自是更加不用说了。因为限于经济条件和知识水平,少年人的读物自是远远不及成年人的多样化,而且“童话”也毕竟是属于他们的。

不过在我的童年时代,看的武侠小说却没有比别的孩子多,甚至可能更少。因为父亲从小就要我念《古文观止》、唐诗宋词;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却是不喜欢家里的孩子读“无益”的“杂书”,尤其是他认为“荒唐”的武侠小说。“绣像小说”如《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万花楼》之类是看过的,这些小说,虽然写的是武艺高强的英雄,但只是一般的通俗小说,不是武侠小说。属于武侠小说的,似乎只偷看过两部,《七剑十三侠》和《荒江女侠》,内容如何,现在都记不得了。还有就是兼有武侠小说性质的公案小说,如《施公案》、《彭公案》、《七侠五义》等等。对《七侠五义》的印象比较深刻,尤其是锦毛鼠白玉堂这个人物。这个人物虽然缺点很多(或许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他的形象就特别生动),却不失为悲剧英雄(他的收场,是陷入铜网阵,被乱箭射成刺猬一般)。还有,《水浒传》是当然看过的,《水浒传》虽然是“官逼民反”的农民起义小说,把它作为武侠小说那是不适当的,但其中一个个的英雄豪侠故事,如“林冲雪夜歼仇”、“武松打虎”、“李逵与众好汉劫法场”、“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等等,都具有武侠小说的色彩。

平江不肖生(向恺然)的《江湖奇侠传》是踏入中学之后才看的,这部小说,我觉得开头两本写得较好,写的大体是正常武功,戏剧性也较浓;后来就越写越糟,神怪气味也越来越重了(我并不排斥神怪,但写神怪也是需要技巧的,不能胡闹),写到笑道人与哭道人斗法之时,已几近胡闹,我就几乎看不下去了。不过,我对书中写的“张文样刺马”那段故事,倒是甚为欣赏。这段故事,武功的描写极少,但对于官场的黑暗和人性丑恶却有相当深刻的描写。

有一点比较特别的是,在我的少年时代,对我影响最深的武侠小说却是唐人传奇。我认为那是中国最早的武侠小说,它是作为“传记文学”的一支,起源于唐代中叶安史之乱以后,藩镇割据的时期。至于《史记刺客列传》里的荆轲、聂政,《游侠列传》里的朱家、郭解,虽然都是“武侠”一流人物,但这些列传属于“传记”体裁,并非小说写法,所以还不能称为“武侠小说”。我是从初中二年级就开始读唐人传奇的,这些传奇送给同班同学他们都不要看,我却读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