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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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舟的身影坠落玄冥涯,整个玄冥山业力最浓重的地方。虞阙脑海之中空白了一瞬。整个玄冥涯上一片死寂。

下一刻,虞阙紧抿嘴唇,毫不犹豫地朝着崖边追了过去。所有人都惊了惊。

悬崖旁的少女脸色紧绷,一丝悲伤的表情也无,眼神之中却仿佛有一丛熊熊燃烧的怒火,比这满山的业火更加灼人。

那怒火之中又透漏着一股坚不可摧的坚定。她在坚定什么

所有人一时间都怔住,不知道如何反应。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系统,它连忙道∶“宿主!你冷静冷静!不要冲动!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虞阙∶“那你自己去找个会从长计议的宿主吧。”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师姐。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把揽住了自己师妹∶“师妹…”她下意识地想阻止这个在她心目中始终都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的师妹。

虞阙毫无预兆地抬头,看进了师姐的眼睛中。师姐苍白无力的劝阻一时间全卡在了喉咙里。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足够冷静,却又足够疯狂,其中熊熊燃烧的,是足以泯灭一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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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比谁都冷静。

远处,魔君愣了半晌后,突然笑了出来,道∶“玄冥涯底是业力最浓重的地方,也是业火最旺盛的地方,他以为他能全身而退

明明说着这么笃定的话,可他的语气中却充满了惊疑和不确定。甚至是恐惧。

师姐抬头想让魔君闭嘴,可她那个本应是最愤怒的师妹却对这话充耳不闻,只定定的看着她,平静道“师姐,小师兄让我等他。”

大师姐张了张嘴“师妹……”

虞阙突然对她笑了笑,道∶“但是师姐,我这次不想就这么等着了。”

大师姐一时间哑然。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任何话都是这么苍白无力。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师尊。

师尊也不知道旁观了多久,始终沉默着。

两双眼睛看过来地时候,他突然问道“阙儿,害怕吗”

虞阙仰起头,傲然道∶“我有什么可怕的,该怕的不应该是他们吗”她的视线落在了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众人身上,一个个划过。

魔君,鬼王。

还有几乎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视线的沧海宗掌门,始终闭目不语的陀蓝寺主持。

虞阙冷笑道∶“整个修真界的业力被一人承担,整个修真界的恶凝聚出来一个恶种,他们都不怕自己做下的孽有朝一日反噬己身,我虞阙堂堂正正,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挺起了脊梁。

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师尊突然朗笑出声。

“好!好!”他上前两步,缓缓抽出了剑,道∶“是我江寒的徒弟。”

剑尖的寒光倒影着火光。

魔君心中突然一冷,仿佛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厉声道∶“不好!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下去接应恶种!”先动的是他自己的下属。

魔修们应声而动,四面扑了上去。江寒没动,上前的却是大师姐。她突然长啸一声,四面八方的妖兽声应和。

曾经死过一次,又从地狱中爬回来的魔女冷笑道∶“我看谁敢上前!”

魔修们被越来越多的妖兽拦住,魔君咬了咬牙,厉声道∶“鬼王,你到现在还看戏嘛!”鬼王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虞阙身上。

他沉声道∶“虞阙,这已经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了,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走到我身边,你就是鬼族的公主”

话音落下,兼灼嗤笑一声,身形瞬间化记为巨狼∶“鬼族公主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小师妹的主意

曾经的魔女和曾经的妖皇如同一座牢不可破的堡垒,死死地挡在了虞阙身前。师尊依旧没有动弹,牢牢地盯住魔君,却突然问道∶“阙儿,自己一个人害怕吗”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有些不知所措虞阙一愣,随即坚定道∶“不怕。”

师尊“那手里的法器都还够用吗”

虔阙正想说够用,一旁的师娘却直接打断了她,不容置疑道∶“法器哪里有够用的,阙儿,拿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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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没有回头,但这个炼器师随身不离的储物戒却落在了她手上。

虞阙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师尊轻笑一声,纵容道“好,现在法器够用了。”他缓缓的举起了剑,对准了魔君。

师尊声音平静道“现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把那个不肖徒弟,给我带上来!”

下一刻,随着魔君声嘶力竭的“拦住他”的怒吼声,师尊像是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把尖锐的剑,破开重重火焰,直直的撞向魔君。

有谁在她背后轻轻的推了一把,师娘轻柔的声音道∶“阙儿,去吧。”

虞阙紧紧咬住牙关,用力擦了一下眼睛,最后看看了一眼挡在她身前的师尊和同门们,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上了她的同门们强行为她扫出的一条路,头也不回地奔向悬崖。

她要把晏行舟给带出来。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这一次,他们七念宗,一个人也不能少。

少女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跃下悬崖。

魔君看得目眦欲裂,冥冥中有一种预感告诉他,有什么脱离他掌控的事情正在发生。他一边抵挡着江寒强势的攻击,一边厉声道∶“人族的老匹夫!你们就准备这么看着嘛!”

方才鬼族和魔族动手的时候一直没动的沧海宗掌门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下一刻,他寄予厚望的首席弟子挡在了他面前。

谢千秋抬起剑,对准了自己的师伯和掌门。

他平静道“师伯,弟子既然将他们带来,就得让他们全身而退。”“师伯若是想动手的话,就先踏过弟子的尸体吧。”

沧海宗掌门闭了闭眼,声音沧桑又疲惫∶“千秋,你知不知道恶种究竟意味着什么天道本就不允许他活,天道之下……

我不知道。谢千秋打断了他。

他平静道∶“但我知道,若是整个修真界的和平需要无辜者的牺牲来维持的话,那这样的和平,不要也罢。”

“天道要如此,那便是天道有错”

沧海宗掌门顿在了原地。

他何尝不知道将天下人的业力强加在一人身上,有多么令人不齿。可是天下人的性命和一人的性命,孰轻孰重

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佛子突然念了句阿弥陀佛,越过挡在他身前的主持,上前。主持猛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道“印光。”

佛子回过了头,问道“弟子有惑,还请主持解答。”主持顿了顿,道“你说。”

佛子定定的看着养育自己长大的师伯,平静问道∶“弟子想知道,杀千万人是恶,那么杀一人,就不是恶了吗

主持沉默。

佛子一字一句问道∶“一人杀千万人是恶,那千万人杀一人,就不是恶了吗”

佛子双手合十,“弟子以为,若是这人间已经到了需要一人承担天下人业果的地步、到了天下人共诛一人的地步,那这人间,又与炼狱何异”

佛子行了一礼“弟子,请主持解惑。”主持张了张嘴,良久,道“贫僧……亦有此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