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洗三礼

四福晋和李氏在永和宫坐了大半日,到她们快要告退出宫时,永和宫的兰萧姑姑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俯身在德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德妃眉一挑,不动声色地低声问道:“他真将折子递到宗人府去了?”

兰萧颔首:“奴婢方才得了消息,亲眼去看了那折子,特地来告知娘娘一声。”

“他倒是心急,一刻也等不得了。”德妃轻斥了一句,招手让柳嬷嬷过来,低语吩咐几句。

四福晋垂首站着,她离得虽近,却听不清德妃在说些什么,想来不是自己该听的话,更是牢牢地低着头。

直到兰萧姑姑将她们送出宫门,德妃赏给六阿哥的赏赐被搬上马车,李侧福晋随意瞥了一眼,顿时把双眼瞪得溜圆,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这、这是不是弄错了?这赏赐怎么突然多了许多,方才明明不是这样的。”李氏指着那些赏赐大声喊道。

兰萧姑姑笑道:“侧福晋说笑了,这些赏赐都是娘娘吩咐的,奴才可不敢随意增减。”

福晋闻言,也抬头看向那些赏赐,一眼便瞧出了关窍。

方才德妃赏的,还只是按照四五两个阿哥的旧例来准备的,可如今搬上马车的这些,已经能比肩三阿哥了。

福晋早就猜出了四爷的安排,但没想到四爷竟急切到这种地步,六阿哥甫一出生,他便要给尤绾请封侧福晋,竟没和府中其他人透露半点。

福晋面色一沉,神态中显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冷漠,朝着还在吵闹的李氏喝道:“别闹了,既是娘娘的吩咐,你就乖乖听着,还不快上车回府?”

李氏被她冲得身子一抖,不明白福晋这是怎么了,一时也不敢与兰萧争论,连忙同手同脚地上了她那辆马车。

福晋只朝着兰萧点点头示意,板着脸坐上车。兰萧笑脸相对,待福晋车帘落下,她脸上笑意顿失,还抬手揉揉笑僵了的腮帮子。

这四爷和十四爷府上的几位福晋都不好应付,她回回笑得殷勤,也难得到什么好脸色。下次进宫还得多一位尤侧福晋,也不知道为人如何,希望能容易相处些。

兰萧轻叹一声,转身往永和宫走去。

尤绾远离紫禁城住在庄子上,她可不知道元哥儿才出生,便在宫里掀起这些风浪。

她现在只一心想着学会怎么抱儿子。

在尤绾连着好几次将元哥儿抱哭之后,严嬷嬷便再也不准她碰元哥儿了,尤绾只能干看着,试图用拨浪鼓这样会响的玩具引起元哥儿的注意。

元哥儿听见声响,圆滚滚的小脸蛋便会随着那响声转,握紧的小肉拳激动地晃悠。每当元哥儿转到拨浪鼓的方向,尤绾便把手移到另一个位置,又引得元哥儿瞎晃悠。

“嬷嬷,他怎么还不睁眼睛?”尤绾抓着严嬷嬷问,“我都看他大半天了,他眼睛一直没睁开过。”

严嬷嬷道:“格格别急,有些孩子确实睁眼要慢些,你再等等。”

清梅在旁嘟囔道:“格格你那是在看着小主子吗?奴才怎么觉得您在拿小主子玩呢?”

尤绾:“……我这不是在锻炼他的听觉吗?小孩子听力好不好很重要的,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清梅敷衍地点点头,显然不信她说的。

“好了好了,”严嬷嬷发话,将元哥儿从尤绾身边抱走,“到小主子吃奶的时候了,奴才先将小主子抱到隔壁屋子里去,等会再给格格送过来。”

尤绾连点头,她现在看元哥儿正稀罕,瞧了这么久还没瞧够呢。

说是隔壁,其实是在尤绾这边的墙上开了一道小门,便可直接将元哥儿送到奶嬷嬷那边,免得走外面还会吹到冷风。

严嬷嬷刚出去,尤绾的额娘喜塔腊氏便走了进来,身后的小婢女手上端着给尤绾准备的藕粉羹。

尤绾现在还只能吃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补身体的那些大补汤还都不能碰。

喜塔腊氏坐在她床边,拿起勺子亲手喂给尤绾吃,尤绾眼睛一亮,乖乖地张嘴喝下。

眼瞧着碗见底,喜塔腊氏并未起身离开,而是对尤绾道:“我且问你一件事,不知四爷可曾和你提起过?”

尤绾见额娘神色严肃,立刻也认真了起来:“额娘你说吧。”

喜塔腊氏道:“四爷当初为护你和元哥儿周全,将你安置在这庄子上待产,这法子倒也妥当。但现在元哥儿已经出生了,四爷可说什么时候接你们回府?”

尤绾回答道:“这个额娘不用担心,如今天冷,我和元哥儿都不能随意挪动,四爷的意思,是等我出月子那日再接我们回府,正好在府里办满月酒。”

“满月是该在府里办,”喜塔腊氏神色依然未见松动,说道,“可是眼见着元哥儿便要洗三了,若是在庄子上办洗三,岂不是太简单了些?”

姑且不论庄子上东西是否齐全,单看能来添盆的人都没有几个,这洗三能有什么意思?

尤绾一时竟没想起这点,现在额娘问她,她也答不上来。

这应该参加元哥儿洗三礼的人都在内城,离庄子上将近两个时辰的车程,她们又不能回去,元哥儿的洗三礼恐怕只能随便过过了。

总不能把贝勒府的人都用马车接到庄子上来吧,那也太麻烦她们了。

“什么?!四爷让我们明天早起去庄子上,就为给那个小崽子办洗三礼?”李侧福晋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四爷是发昏了吗?咱们这么多人,跑那么远给一个格格生的小阿哥洗三,他也不嫌折腾!”

旁边的陈嬷嬷连忙道:“侧福晋,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让别人听见。”

不管主子爷做什么,侧福晋都不能说出这种话啊,若是被四爷知道了,那可就难说清了。

“他都能做出这种事,还不让我们说吗?反正我不去,为那个小崽子早起坐马车,太跌份儿了,我才不去。”李侧福晋发狠道,摆明了不答应。

陈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侧福晋再不愿去,那主子爷也让人传话了,若是不去,不就是违背主子爷的命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