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璋只是随意掠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姑娘抓住罩纱，慌忙遮住了脸。

陈留王面色已然是数次变换。江南考生，江南考生……难不成是那件事败露了？可是一切安排得那般隐秘，谁有那个本事，能查到他头上来？

“严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陈留王没了适才的气焰，也顾不上严璋在他门前未按规矩下马答话，做个“请”的手势，把严璋亲热地让到一边。

严文远和刘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上前。“虞姑娘，你没事吧？”严文远盯着她的手腕，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的难受。

“虞姑娘，我送您回府吧？”刘昭讪讪地说，“实在过意不去，适才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玉姝退后一步，朝二人行了个福礼，她似乎被适才陈留王的举动吓着了，手抵着心口一言未发，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顾何适时挤入人从，将她重新请回轿中。

陈留王府的侍卫们不知这当口该不该放人，王爷既然已经决定要收了这虞姑娘，不论发生什么，大概都不会改变主意。可眼前——陈留王的脸色实在不算好，一向倨傲的神色此刻被慌乱和尴尬替代，他甚至挤出个笑容来，讨好地望向严璋，“严世子，这些我都可以解释……”

严璋涵养一向很好，声音温和地道：“您先别太急，等见了皇上，慢慢分说。”

又道：“时辰不早，王爷还是别叫皇上等太久为好。”

陈留王一叠声道：“是、是！我嘱咐下人两句，就两句，劳严世子稍待。”

严璋负手立在对面的杨树下，随意踱了两步。严文远和刘昭垂头丧气地朝他走过来，一个唤“小叔”，一个喊了声“严大人”。

乌金西沉，最后一抹霞光在天际隐匿了痕迹，夜色初临，小轿在一片车马中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顾何向严璋方向瞥了一眼，未料正对上对方那双幽深晦暗的眸子。

一瞬间，顾何心底升起一抹非常奇异的念头。

——他今日来此，绝非偶然。

可他是严璋，那个有金陵第一君子之称的肃宁公府世子。他有什么必要，要蹚这一趟浑水呢？

严璋从宫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半夜。

堂兄严琮焦急地等候在宫外，一看见他，立时迎了上去。“怎么回事？好好地，皇上怎么突然夜查礼部？”

严璋一面与他并肩而行，一面从侍从手里接过马缰，严琮道：“乘我的车吧，车上说。”

严璋点点头，与他先后登车。

火苗笼在云纱罩子里，随车行进的速度摇摆着。

热茶送到掌心，严璋顺势接过，淡淡道，“贡院发生舞弊案，皇上在意人才，自然格外重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