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渡牵着时宴径直走向之前来过一次的原乐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的门正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殷渡拉着时宴没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里面的声音不高，但是站在门口，还是将交流的声音几乎听到了全部。

正在原乐办公室的，是一位青年女子。

听声音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原警官，你一定要找到凶手，冯宇他平时待人都很好，几乎没有和别人起过冲突……”

女声勉强维持着冷静，但还是透着隐隐的哭腔。

原乐看着面前衣着干净整洁，却掩盖不住面容憔悴的女子，已经沉到谷底的心还是不免更难受了几分。

“我们一定会给家属们一个交代。”

“请相信警察。”

他郑重说着，随后又看了看一旁的钟表，眨了眨眼，去缓和眼底的血丝。

监控什么也没拍到，被害人人际关系没有问题，也没有感情或者金融上的纠纷，手机上更是连一条不同寻常的短信都没有。

凶手就好像是随时起意，然后截到路边的一个人残忍杀害一样。

同样，因为隔壁的明乐小区在拆迁，连带着秦山公寓的人员流动性都很大，除了殷渡以外，他们连嫌疑人都没办法确定。

原乐温声劝走女子，看她出门，才微微后仰靠到椅子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现在他只能赌一把，赌殷渡跟凶手没有关系，而且他知道些什么。

周鸿……

想到那天晚上殷渡透露出来的信息，原乐揉了揉太阳穴，正打算将周鸿的资料重新看一遍，敲门声再次响起。

“请进。”

原乐说着抬眸看过去，殷渡推开门走进来，身后还牵着一个时宴。

原乐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时宴身上转了一圈，那天晚上，殷渡彻底说服他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时宴。

他说他喜欢时宴，想和时宴永远在一起，不会做那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而现在……

原乐仔细打量着时宴，确定他面色红润，状况良好，心又微微放下来了一点。

他同意和殷渡合作，并不代表殷渡就一点嫌疑也没有了。

事情的真相到底怎么样？还要用证据来说话。

“原警官。”

时宴率先开口，说完他扯了扯殷渡的衣角，殷渡就跟着开口喊道：“原警官。”

原乐目光闪了闪，立刻伸出手道：“快坐。”

“只是了解一点情况，不用紧张。”

时宴“嗯”了一声，在座椅上坐下。

殷渡捏了捏时宴的手，没坐下，而是主动询问道：“刚刚那是被害人的亲属？”

原乐点头，目光扫了殷渡一样，继续道：“第一个被害人冯宇的妻子肖晓，才结婚三年。”

“那个程序员？”

殷渡有点印象。

原乐见殷渡脸色没有半分变化，跟着点点头。

“对。”

殷渡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他打开手机将自己查到的一些证据展示给原乐看。

“我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我帮你们找到凶手，你们可以给我母亲一个交代。”

原乐微微点头，没有意见。

殷渡点了点周鸿的名字，“这场凶杀案绝对和他有关系，就算没有关系，他也绝对知道点什么。”

“先从周鸿开始查。”

周鸿？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时宴微微有些惊讶，他眨了眨眼睛，还要再听，一个放着纯音乐的耳机就盖上了时宴的耳朵，盖上之前，殷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朋友不能听这些。”

时宴一顿，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茫然来。

小朋友……是说他？

时宴耳边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禁不住浮起一抹薄红。

而殷渡将时宴的耳朵罩起来后，才转身看向原乐，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合盘托出。

上一次的兰桷香烟，和他离开后周鸿的突然出现，殷渡几乎已经确定这场凶杀案和周鸿有一点点关系。

而周鸿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他成为这个凶杀案的凶手，然后没有办法再追查当年的那件事。

所以无论周鸿是不是这场凶杀案的主谋，他肯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现在的第一步，是先去查周鸿，查他有没有见过疑似嫌疑人的人。

“如果查不到呢？”

原乐追问，目光紧紧盯着殷渡。

“找不到……那就请君入瓮。”

殷渡说的笃定，他确定周鸿不会善罢甘休，无论是因为自己即将找到的真相，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痛恨。

两个人交流的时间，不长不短。

时宴耳机中的纯音乐差不多从头放到尾时，耳朵上的耳机就被殷渡摘下。

“可以了。”

殷渡说道。

时宴仔细听了听，觉得他气息平稳，情绪也比较平和才微微松一口气。

原乐站起身，去送两个人出门。

殷渡握住时宴的手，牵着他走出办公室后，才停下脚步道：“我明天有事不能过来，有事可以打电话联系我。”

“去哪？”

原乐询问。

殷渡对他的防备并不在意，他捏了捏时宴的手，开口道：“医院，手机定位不会关。”

时宴见状也解释道：“殷渡要带我去看眼睛。”

原乐点头，看着两个人牵手离开，离开办公室去吩咐其他人。

“去让周鸿来一趟警局。”

“那天问时宴路的青年。”

原乐又补充道。

时宴被殷渡牵着出来后，仍然忍不住有些好奇。

“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殷渡揉了一把他头顶软乎乎的发丝，颇有点爱不释手地又摸了一把后，才笑道：“聊了一些好学生不能听的内容。”

好学生不能听的内容是什么内容？

时宴还想追问，但明显看现在的情况，殷渡明显不愿意告诉他。

而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时宴疑惑还没问出口，就被殷渡转移了注意力。

“中午不回去吃了，想吃什么，在附近带你吃。”

殷渡和时宴离开警局不过半个小时，周鸿就赶到警局。

他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气质温和无害，一双文雅的细框眼镜却将他眸底的光芒遮的一干二净，叫人看不透。

看起来和监控视频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原乐请周鸿在办公室坐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后，才缓和声音道：“周先生，你好。”

“我这次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点消息，不用紧张。”

周鸿缓缓点头，“原警官您尽管问。”

“我一定配合。”

原乐朝他弯唇笑了一瞬，随后又很快收起笑容，开始询问：“五月九号上午，你出现在合家欢超市门口，后来又进入小区，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周鸿假装回忆了两秒，整理着措辞回答道：“当时我是受朋友委托来到合家欢超市寻找一个人，他女儿生病了。”

“哪个朋友？”

原乐追问。

周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公司的前台，她的妹妹进医院了，老师打不通她父亲的电话，我就帮她到这边来找。”

“公司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