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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命侍卫将她们拉开,揉了揉酸胀面颊,随意说道:“陛下很好,诸位妹妹在宫中静候佳音即可。”

苏修仪见她态度这样敷衍,顿时老大不服气,索性冲上前嚷道:“皇后娘娘,您为何不许嫔妃进去侍疾?究竟是为了陛下好,还是为了不让咱们接近陛下,您才好暗中下手?”

同来的几位美人见她这样大胆,居然连皇后都敢诽谤,不禁怯怯的后退一步,免得被连乔认为她们同流合污。

连乔非但未生气,反倒望着她轻轻笑起来,“本宫倒不知苏修仪思念陛下之心这般强烈,既如此,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待来日陛下宾天之后,本宫自会送你与陛下团聚便是。”

这话分明是叫她殉葬的意思,苏修仪顿时大惊,再一想,连乔自己也犯了忌讳,胆敢诅咒君上。

她待要反驳两句,却发现周遭的侍卫都站着一动不动,只冷冷的看着她,连乔反而好整以暇的微笑。苏修仪这才想起,宫中纷传皇帝的病是治不好了,将来一旦驾崩,连乔便是母仪天下的太后,谁还敢与她作对?

思及此,苏修仪顿觉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蠢透了,本想着好好大闹一场,好获得接近皇帝的机会,没想到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心内又悔又怕,连求饶亦不敢,只得灰溜溜的领着那几名美人离去。

连乔也懒得命人将她追回来,这样的胆怯鼠辈,吓她一吓便足够了,压根不需要认真惩处。

午后连乔就命人召了杨涟过来,细细告诉他皇帝的病势,问该如何疗治,要不要调整一下方子。

杨涟耐心的给予解答,尽管实质上并无多大用处:皇帝这病根本难以治愈,区别只在于拖的时日长短而已。

连乔轻轻叹道:“看着陛下这样难过,每夜辗转反侧,睡梦里都不安稳,本宫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她竟至落下泪来。

杨涟勉强劝道:“尽人事听天命,娘娘您只要尽力陪伴陛下便足够了,至于其他,还得看老天的意思。”

连乔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拭了拭泪,自言自语的道:“若能有什么法子,帮助陛下早日解脱苦痛便好了,也省得旁人看着为难。”

皇帝这样耗着,也只会叫臣民忧心,倒不如早早结束这种局面,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杨涟心中一动,似乎在她眼底捕捉到一丝黝黯的闪光,他迟疑了一下便谨慎说道:“娘娘照那方子煎药时可得小心些,不可弄错分量,里头有一味剧毒的乌头,即便多加少许,陛下如今的龙体也禁受不起。”

连乔擦干眼泪,感激的朝他一笑,“多谢大人提醒,本宫会注意的。”

她起身轻盈离去,留下杨涟怔怔的在后看着,心头如擂似鼓:他刚才的言语的确不失医者本分,但是总有一种不安之感,仿佛自己无意间做了杀人的帮凶——甚至并非无意。

药汤煎服需时,连乔端着那碗热腾腾的苦药来到勤政殿时,已经是夜深时分,四下里杳无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