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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边扶着她往怡元殿走,便说道:“美人,等回还是由奴婢告知陛下吧,这样的委屈,您可不能白受了。”

“自然是要说的。”连乔微微笑道,“但不是由你,而是我亲自来说。”

于是晚上楚源来看她时,恰到好处的看到了连乔挽起的裤腿:膝盖上青紫一块肿起,与周遭雪色肌肤形成鲜明比对,着实触目惊心。

楚源当即便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连乔淡淡笑道:“臣妾冒犯了常婕妤,这是她给予臣妾的惩戒。”

“常氏不过是个婕妤,又不曾协理六宫,哪来的权利责罚?”楚源便唤来崔眉,“传令下去,婕妤常氏越俎代庖,有失本分,着降为美人。”

这在皇帝看来算不得大事,崔眉忙答应下来,却不免多看了连乔一眼:这位连美人好生厉害,轻轻的一句话,就让常婕妤降了一等,何况听方才的话,连美人明明也是有过错的。

昨日的药膏尚未用完,楚源就手取过来,涂在连乔的肌肤上轻轻揉搓,柔嫩的伤处经了那半透明的胶状覆盖,反而更显得可怖。

连乔抿嘴笑道:“昨儿臣妾为陛下上药,不想今日也轮到臣妾了。”

楚源头也不抬,“你跟常美人说了些什么,她为何要罚你?”

连乔诚实回应,“常美人讥刺臣妾恃宠生娇,臣妾便揭穿她不得圣心,常美人才恼羞成怒。”

这女孩子究竟有没有在深宅内院生活过,行事就跟毫无机心似的。楚源无奈的扶额,“你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惹人不快,幸亏只是惹恼了常氏,万一哪日连太后都得罪了,也要朕为你出头么?”

连乔睁着两只圆汪汪的眼,“陛下宠爱臣妾,这是好事,为什么要瞒着不对人言,难道陛下的恩宠也见不得人么?”

“不是这般,只是你觉得高兴的事,旁人听了未必舒服,有的还会生出嫉恨,所谓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就是这个道理。”楚源耐心同她解释,“譬如今日罚跪之事,你本可以借紫玉的口说与朕听,不必自己到朕跟前说是道非,这样朕或许会觉得你小心眼、不能容人。”

连乔脸上更增迷惘,“臣妾不懂,陛下是臣妾的夫君,为何对自己的夫君还要使心用计、扯那些迂回的门道?臣妾只知,若陛下心疼臣妾,一定会替臣妾主张,臣妾只需安心依赖陛下就好,难道不是这样么?”

楚源心头蓦地一荡,看向连乔的神情便有几许复杂,原来她竟是这样想的么?与楚源有过交道的嫔妃不少,上至尊贵的太后,下至卑微的宫娥,在他面前莫不小心警惕,一句话恨不得掰成三段来说,唯独不肯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轻易展露。

唯有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唯有她是这样的天真、不知避忌。也许正因为她将自己视作实实在在的夫,不是皇帝,只是她的夫。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