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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沉默了很久,江令桥才终于等来了说话的时机。

“容悦,你睡着了吗?”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生怕惊扰了他的梦。

“没有。”

应话之后,须臾男子的声音又起,也压得极低:“江令桥,你睡了吗?”

江令桥抿了抿嘴,一面鄙夷这种废话,一面又饶有兴趣地睁眼说瞎话:“睡了。”

话音落,火光另一边传来一阵细微的笑声,她侧目望了望,火焰在两人之间燎灼,她虽看不明晰,却也能想象出他笑的模样。

“容悦。”

“嗯?”

“你这次是因为什么理由入凡间的?”

“嗯……”容悦想了想,道,“算是一场游历吧。”

“你还会回去么?”

“会啊……”

这句回答像一声拖长的叹息,将缥缈的时光拉进了最深处。

“那……什么时候启程?”

“我也不清楚……”容悦将头枕在手肘上,寻了个还算称心的位置,缓声道,“说不定哪天又像从前一样,你一醒来,我就已经不见了,就像……从前那样……”

江令桥的神色黯了黯,却又很快将失落的神情擦拭得干干净净,慢慢呼出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起了旁的话。

“不是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么?按理说你现在应该还是个小屁孩才对,现下看来,怎么和寻常说的不太一样?”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容悦笑了笑,平视着眼前墨色的天幕,道,“从前确实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千年万年也没有变过。后来某一日,青帝不知怎的心血来潮,将时辰拨慢了些,几乎与凡间差不多了。说是地上日子过得太快,天上的神仙容易一叶障目,看不见人间变化,需得吾日三省吾身,需知学无止境的道理。”

“他……”江令桥笑着,“操心得还不少。”

“这倒是。”容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要说他纨绔子弟无所事事吧,却能将天界打理得井井有条无忧无患;若说他兢兢业业勤政为民吧,似乎难见踪影,总也找不见他人。他这个天尊……与从前那些都不一样,师尊说他小时候又调皮又贪玩,后来不知怎的倒是开始稳重起来,有几分天尊的模样了。”

一畔是晚风吟唱,一畔是火光作响。这样的氛围不冷不热,轻快得刚刚好。

江令桥又想起了中元节的那个晚上,透过一重又一重的人群山海,她立于悲台高楼,看见绪风河畔那一双惬意的身影。夏之秋簪花绾髻,一身清华,同他说话时会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般微微摇晃着足尖,宛如蝴蝶栖落在花蕊上,翅膀自在地一翕一合。

看着宛如一对璧人,一对不问杀戮、可以一生琴瑟相和的璧人。

山之高,月初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