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和江令桥来这几日,四处侍弄了一遍,顺眼不少,那处摆了几个水缸,挨挨挤挤开了不少喜人的荷花。东丹看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像已然嗅见暑去秋来,江令桥用嫩莲子和白藕做的小食的香味了。

再回头,江令桥已然端了一个白瓷碗从庖房出来,欢欢喜喜地搁在东丹面前,搡搡他的胳膊,欣然说道:“东大哥,你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东丹糙汉子一个,初尝温情,一时竟有些热泪盈眶,大手捧着小碗,咕咚咕咚三两下就见了底。看得江令桥面色忡忡,以为他饿得很了,这点压根不够塞牙缝。

“……东大哥,你是不是没吃饱啊?灶上有些菜蔬,我这就去给你做碗素面来……”

正要走,谁料东丹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爱怜地拍了拍。回头看,一双眼眸里殷殷切切:“桥妹妹,夜深了,别忙活了。”

“东大哥……”

“来。”他拍了拍椅凳,“坐。”

江令桥点点头,顺从地挨着他坐下来。

“明天也别早起给我们做早饭了,多睡会儿。”他的大手抚着她的脸,女子眼睑之中满是倦怠之色,而脸颊上浮起的那抹绯红却又让他心生涟漪。

“放心,你东大哥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你就和你兄长在这里安心住着,月例也丰厚,定然不会让你忧心家中亲长的。”

“东大哥……”情到深处,江令桥不禁红了眼眶,言语哽咽道,“遇见你们是小妹此生最大的幸事……”

“桥妹妹乖,不哭。”东丹一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手去替她拭泪,“遇见你也是我的幸事……”

两人花前月下脉脉得语了半晌,东丹终于舍得去就寝,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差点叫墙撞了头。

等到瞧不见人影了,江令桥这才正襟危坐,紧赶慢赶地打了个寒战。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总算是将七场戏尽数都给演完了。她扭扭脖子,抻了抻手筋,天色已晚,是该歇息了。

谁知悠悠闲闲晃到门廊,迎面却撞上容悦挑帘出来。纵然此处光暗,但那张脸她却是无论怎样都认得出的。他的面色不像平时一般含着笑,没什么表情。

这是江令桥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喜。

然而话还没说完,容悦忽然俯身凑到了她面前。

两人相遇本就离得近,现下更是相差不过毫厘,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江令桥神色一滞,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就是不侧目,余光也足以探看到,男子翕动的眼睫在她面前微微颤抖。她看着,胸膛的心蓦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