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君子藏器于身,缓缓而来,湖风扬起他几缕长发,裁出几道柔和的光线。一步,两步,连带着脚下衣袂的掠动都是悦人的。

夏之秋屏住呼吸,看着他离自己愈来愈近,一时忘了言语。

容悦本是乏味,思量着如何早日回天宫,未果,这才找了把剑对月酬情。谁料无端之中见有人来,还喝了彩,不明所以,故而上前来,向眼前女子深作一揖,道:“多谢姑娘盛赞,不知姑娘前来,可是有事?”

夏之秋愣愣地不答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灯青见状,忙推了推她,她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失措地应道:“我……适才……在园中闲逛,偶经此处……见有人在此舞剑,实在行云流水……才……忍不住驻足欣赏。”

灯青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夏之秋的好:“我家小姐弹琴也特别厉害!”

“灯青!”夏之秋面色泛红,移过脸去低声喝她,灯青话已说完,在她身后捂着嘴嗤笑。

“那日后若有机会,一定领略一番。”容悦笑着收了剑,“在下敝姓容,单名一个悦字。”

夏之秋向他福了福身:“小女夏之秋,家住将军府,离这不远的。”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恍惚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回头看,正是爹爹身旁的小厮来寻她了。许是宴席嘈杂,爹爹也疲于应付,要回府了。

夏之秋攥紧掌心,回过头来看着容悦,垂首向他又一福身:“得见容公子,乃幸事也。只是今日相见匆忙,日后若有缘再见,必设酒宴款待。”

她挽起衣袂,重新走向灯火通明之处,只是晚风拂面过的时候,忍不住回了头。

容悦缓缓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那韦尚书到任,大肆宴请百官,少不得要聒噪到深夜。容悦扶额,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这韦尚书着实不太地道,空口白嫖了个随行护卫。当初还说到了新府必有重酬,结果一到这儿,随便塞给他个偏僻的院子后,便再也无人问津。

院内栽着几处修竹,枝叶被浓夜裁剪成细碎的光影,投落在脚下。容悦于院中石桌前缓缓坐下,兀自满上一杯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品酌着。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忽而想起了不久前那个夜间行刺的女刺客。那人究竟是善还是恶?那样淡漠而冰冷的脸,天上的神仙也没几个这样的。还记得交手时,她曾言这韦尚书乃一介恶官。一路随行下来,虽不敢说他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但人品绝不会高到哪里去。或许她说的确有几分理,但此人罪不至死。她也曾言日后会再杀上门来,怎么一别数日,还不见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