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江令桥问他,“那凡间求神拜佛有用吗?天上能听见吗?”

容悦摇摇头,道:“多数是听不见的,不下凡的忙着闭关修炼,下了凡的忙着游山玩水。不过呢,也有一心一意兢兢业业的,像……月老和送子观音,一遇就成了知音,话能说上一箩筐,就差把殿宇搬到一块儿去了。每天为了分内事操心操肺,总是三天两头地往师尊这里跑,青帝见了都心疼,常苦口婆心地劝他们要张弛有道,奈何他俩醉心其中,根本听不进去……”

说到此处,江令桥不觉笑出声来,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觉得,天上其实也挺有生趣的。”

容悦抚掌笑道:“那也不看说的人是谁,我可是专拣好玩的说给你听!”

话罢,两人一同笑出声来,肆无忌惮,畅意开怀。孩子的稚音常常是慰藉人心的,和着淙淙的流水声,银铃一般悦耳。

半晌,容悦忽然开口,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家里人不担心吗?”

身旁的人没有立时答他,沉默了许久,才嗫嚅道:“无碍,只要不走出这片山,待在哪里都好。”

她看着那轮渺远而不可及的圆月,缓缓开口,言语宛如渺远的叹息:“他们知道……我总会回去的……”

一阵晚风拂来,撩拨得火堆噼啪作响,像是余烬生命尽头最后的低吟。

江令桥扭头看他,许久,轻声道:“谢谢你,做了我一天的朋友。”

闻言,容悦回望向她,黑夜里,那双眸子中似有霄晖,清亮得就像镜湖的水。

他向她侧过身,以无比认真的口吻道:“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朋友。”

天地间,相顾无言。

这声音轻得像一羽鸿毛,自天边一悠,一悠地落下,直落在江令桥心里,有千钧重。

她没有应,背过身,不看月亮,也不看他。一个人的半边暗夜里,默然无声地道了一句——

“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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