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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早晨,林舒终于清醒了。

他坐起身,裹着毯子倚在温暖的石壁上,看着身边悠闲着默默反刍的羊。说羊也不完全对,这羊很大,比鹿都大,头上还有一对红色的巨大羊角,像珊瑚一样好看。羊肚子也很大,像是快要妊娠了。

不过母羊也有羊角的么?什么新物种。

且往下一看,这羊后腿上也被糊了绿色的草药,怕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瘸了一只腿……

林舒默默的想,难道,他俩都是狼群的储备粮,不过这里的狼群都这么讲究,瘸腿的不吃,得先给治治好?

不会这么离谱吧。

林舒顶着头上被羊捋成一条直线的呆毛,又看着眼前清风徐徐的狼巢,杂七杂八的想起了这几里天的经历。

真是荒谬中带着正常,不可思议里透着情有可原。

往腿上一看,绿色的草药在腿上结成硬块,已经不需要木条固定了,腿也仿佛已经好了,丝毫不疼,很令人惊奇。

他自认为,以他那条腿的伤情,就算在医院中,也要固定上石膏或钢板,伤筋动骨的养上几个月,更何况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他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知道才隔了一个晚上,就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仿佛从走进了大雾的那一刻,梦就开始了。

林舒抬眼望去,入目的是一片广阔无际的草原与远处松涛滚滚的树林,苍鹰盘旋在空中,时而鸣唳一声;远处有马群在吃草,一个个皮毛油亮,都是神驹;狼巢下还有小群的狐獴站在土包上,擎着短手四处观望。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大自然,充满了盎然的生机,又悠然静宁。

林舒靠在山梁上,大脑放空,这一刻他不想思考,只想这么坐着。

就在此时,一只狼崽子像个小炮弹一样,嘴里叼着那个林舒唯一残存的公文包,欢快的创进他的怀里。

林舒被创的“诶呦”一声,差点岔气。

他赶紧伸手接住,又回头瞧了瞧守在狼巢的几只大狼,见他们没反应,才安心的伸手往狼崽子身上摸了摸。

而后拿起公文包,最里层套着皮的合同还在,林舒叹了一口气,思绪回归。

以往雷厉风行的林舒,也对眼下的情况束手无策,他该怎么办。

林舒下意识想到那个将自己带回狼巢的男人,那人从未对自己开口说过话,一想到他,只觉得既危险又安心,毕竟是他在这里唯一见过的人了,虽然他神秘又异常强大。

他回身,半站起来,四处张望,到处寻找那人的踪迹。

正巧,林舒看到了从狼巢后方密林中现身的昆吾。

林舒有些紧张,在谈判中往往占据高峰的他,此刻却张嘴结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