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格格!你醒了?”

感觉到沁冷的帕子在额上轻压,聂云棠这才知道,冷汗已由她的额头蔓延至背后,将中衣濡得一片湿。

聂云棠瞥向一旁,茫然地眨了眨眼,是隔著纱帐的原因吗?为何映入眼底的景物及人全都模糊而朦胧?

“格格……你还好吗?”婢女带著惊喜与不安的话语飘入她的耳中。

“这是哪里?”婢女著急的眼神加深了她心里的茫然,不由自主的,聂云棠的眸光落在此刻异常涨痛、灼烫的抓痕上,失了神。

这是某一夜,她刺杀腾玥格格时,对方在她臂上留下的痕迹。

即便臂上的伤痕早已结痂,那似猫抓的痂痕却清晰而深刻地烙进心口,成为蚀心的魔咒。

于是在她易容成腾玥格格、真正当起腾玥格格后,她日日佯装成意识昏沉的病人。

睡睡醒醒,她的魂魄处在那孤零零的雾茫空间当中,那一个“自己杀自己”的恶梦,竟也如影随形地跟著她。

每每梦醒的那一瞬间,她几乎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婢女闻言,怔了怔才道:“格格在自己的闺房里。”主子虽问得傻,她却没笑话主子的权利。

“在闺房里……”默默的垂下眼,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嵌入掌心的痛意拉回了她的意识。

是呀!这世上,只能有一个腾玥格格,而她现在的身分便是腾玥格格!

“谢天谢地,格格病了好久,今儿个总算醒来了。”相较于她的恍惚,婢女却欢天喜地直接把主子异常的行为,解释为卧病太久造成的浑噩。

“我病多久了?”

婢女曲指算了算。“算一算,格格躺在榻上也快一个月了。这期间,贝勒爷同翔韫贝勒都来探过您呢!”

那又如何?聂云棠不带半点情绪地扬了扬唇,缓缓挪移著身子,半倚在床榻上。

在“倚青会”得到组织名册落入腾铎手中的消息、并将任务指派给她之后,她便乔装成婢女、混进豫亲王府,日夜监看、仿效著腾玥格格的一举一动。

算准了时机,她取了腾玥格格的命,取代了她活在世上的机会。

而必须尽快拿回腾铎手中的组织名册,则是她此次的任务。

正当她思绪正沉之际,婢女伸出了手,想探一探她的额。

“不要碰我!”出于自卫的直觉反应,聂云棠忽地隔开对方的手。

婢女被她赫然一斥,惊讶地怔了怔,慌忙的神情闪过一丝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