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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遂了半辈子,没想到在四十岁的时候遭了难。

先是父母车祸去世,不出两月又被破产的丈夫抛弃,明明前半辈子是只知道弹琴画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太太,如今也不得不为了生存东奔西走,成了个被生活磋磨的普通女人。

但好在白书瑶终究带着苏淮两个人一起咬牙熬了过来。

她听着苏淮的话,本来想说,这次应该只是自己被当年上门逼债的人吓怕了,草木皆兵罢了,但是看着苏淮坚定的样子,心中一暖,终究还是点点头,温柔地笑了笑:“好,那明天我就不去了,陪我们阿淼一起,在家过中秋。”

今年的天气实在不好,明明是个难得连着的长假,却从中秋前一晚开始,连续三天都没放晴。

已经是国庆第二天,下午短暂出了半天太阳,但不到傍晚,却又开始飘起雨丝,淅淅沥沥的,延续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见停。

潮湿的雨天,一盏老旧的白炽灯,将昏暗逼仄的巷子和人潮如织的街道分割成鲜明的楚河汉界。

巷子深处,激烈的缠斗声随着不堪入耳的叫骂隐隐约约传出来,最后又伴随一阵更激烈的惨叫而归于平静。

小雨在青石板上印出斑驳的湿痕,从巷口透过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依稀能看见里面闪动的人影。

除了倒在地上蜷缩着□□的两个男人,旁边还站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他微微倚着墙,身上已经被雨淋得半湿。伸手拨开垂落下来贴在额头的碎发,露出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琥珀色眼睛。

苏淮蹲下身,将离他最近的那个瘦高男人衣领提了起来。

看着对方青红交错的一张脸,用手中的木棍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压低了嗓音轻声开口:“冤有头债有主。我再说一遍,是苏义明在你们手里骗了钱,你们想要就去找他还,还不上的话,剁他的手还是跺脚都随意,再不济,他不是还有两个肾?

但不管是谁让你找到这里来,告诉他,我和我妈都已经和苏义明没有关系了。如果再让我在这一片看见你们跟踪她——你知道我还未成年的,对吗?”

男人显然是没想到苏义明家的儿子看着乖巧,却是这么个不要命的狠角色,他这会儿已经被打服了,浑身疼得像是散了架,只能哆哆嗦嗦点头:“知、知道……”、

苏淮松开手,扯了扯嘴角:“滚。”

男人不敢耽误,龇牙咧嘴地抽着气,强撑着将另一个在地上翻滚呜咽的兄弟拽起来,一瘸一拐忙不迭地走了。

苏淮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眼前,伸手擦了下脸上混着血与灰尘的水渍,走了几步,丢了棍子,将被自己扔在巷口的书包捞起,单肩背在肩上,垂着眼朝着外面的繁华街道走去。

明天是衡高假期的最后一天,本来还想着回家陪他妈抽时间去医院做个眼睛的复查,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是泡汤了。

苏淮停在街边的橱窗前,透过玻璃反光看了看自己战绩斐然的一张脸,叹口气,从书包夹层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那个钢琴头像发了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