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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胡思乱想着,又喊了声:“季岸!!”

这次在回音后,一声沉闷的“沈忱”飘了过来。

他立马来了神,东张西望着再喊:“季岸!你在哪儿?!”

回音一层接一层的,声音叠在一起,变得模糊难以听清。片刻后,男人又应了声什么,可声音太低,回音太烦人,沈忱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他忍受着身上各处的疼痛,朝声音传来的大概方向摸黑走了几步,再扯着喉咙喊:“你他妈说句话!!”

“……手机!”季岸喊道。

听得出来男人已经很努力了,沈忱至少是听清楚了两个字。他们俩声线截然相反,沈忱声音大,中气十足,音调也比一般的男性更高,因此说话很清楚;季岸则是低音炮,说话也不太爱张嘴。一到了这种需要大声的时候,季岸就会变得很弱鸡。

沈忱知道他再也说不到多大声了,扯着嗓子喊回去:“手机掉了!我听不见你说话!你过来找我!!”

他想着,重新掏出打火机,举得高高的,再打着火。

可夜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火苗才刚冒出来,便被风吹熄了;他再点,风再吹……来回七八次之后,火苗颤颤巍巍终于立起来。偏偏风也在这时候加大了力道,吹得火苗往沈忱拇指上扑。这一下烫得他不由自主地缩了手,干脆放弃了“打火机报点”策略。

“……再点!”接着男人低音炮又响了起来。

沈忱用手拢在嘴边再喊:“风太大!!打不燃!!!……你听声音不知道我在哪里吗?”

男人没回应。

他想了想,这种时候当然要一直出声,才能更好的体现自己的位置,于是又问:“聊天吗?”

男人还是不说话。

不必问沈忱都知道,这灾舅子就是懒得喊——季岸本来也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以至于季岸会跑去看live,在沈忱心中都属于《背时鬼未解之谜》。

隔了两次呼吸的时间,沈忱再次报点:“要不然我唱首歌?我会唱……”“不要!”干脆利落的拒绝传了过来,回音还尽职尽责地重复了几遍,像在强调季岸有多么不想听他唱歌。

沈忱啧了声,忽地福至心灵:

儿童运动手表,应该会有屏幕光吧?

就算屏幕光很弱,但在这黑漆漆的地方,还是挺显眼的吧?

先前在口袋里摸到这块表时,他还在心里不爽;现在再想起这块表,沈忱突然像是看到了希望。他连忙把表翻出来,然而还没等他去按表盘上的按钮,幽绿的光已经冒了出来。

沈忱做梦也没想到,这还是块夜光手表。

看着幽幽绿光,沈忱哭笑不得地将它举过头顶,朝着四周围不停晃:“看!看到光没有!看我的夜光手表!!”

季岸没有再费力气喊话回来,但他莫名地知道,这沉默的意思就是对方看见了。

他不住地挥手表,右手举的累了就换左手,几分钟后,他终于听见了踩断树枝的细微响动。他立马转过身,朝着声源处看过去,漆黑中脚步声渐进,这画面如同惊悚电影里的长镜头,让沈忱又紧张又期待。

“季岸?”

黑影从黑夜里走出来,出现在他面前;他只听见“哒”的一声,黑影的胸前窜出细长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