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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学生们倒没有多少附和的意思,反而羡慕地小声说:“要是有学校出钱挖我,我也走。”任班主任一个人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星子四溅,下面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清河听着四周的声音,心中暗暗冷笑,似乎人总有一个天性,自己得不到的,便要去毁灭,自己留不下的,便要去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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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是这座南方城市变迁的见证者。矮楼被一栋一栋地推倒,高楼被一栋一栋地建起,清河大约也能够理解,人总是往高处爬的。但有些不能理解的是,矮楼里,人们总是热情地招呼;高楼里,人们却总是漠然地相错。后来,清河把这个变化归结于环境改变人。再后来,他又有了新的认识,人在改变环境,环境也在改变人,在这相互的改变中,他们都被改变,并且心甘情愿地接受改变了。

古时候,门第血缘是婚姻的门槛。好不容易迷信被打破了,恋爱自由了,当人们高呼爱情万岁的时候,新的门槛又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金钱和地位。如果说前者是外在的强加,那么后者则是自身所设定的标准,并且同样地,成为大部分人的共识。

清河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这么多想法。

只是有时候,会有些适应不了周围如此之大的转变。当她离开很久之后,他开始思考他和她之间的门槛是什么,常常看见男孩子骑单车载着女孩子回家,甜蜜而让人羡慕,他却还没有叩门,就吃了闭门羹。

母亲渐渐开始抱怨起来:“你爸每天都在外面应酬,深更半夜也没回来,真是让人担心死了!”清河还记得,母亲曾对外婆说:“他很好啦,每天在外面努力赚钱,对家里也很体贴……”时间一久,就变了。那一天清晨,他从外面晨跑回来,上了二楼,突然听见三楼传来一阵对白。

“清河他妈可真是好命哟,丈夫会赚钱,儿子也听话,啧啧……”

“少来,我跟你说,这人哪,一有钱准会变,最近不是挺少看见他丈夫吗?没准已经在外面包养了三四个了!”

两个女人边说边往楼下走,突然瞧见站在二楼的清河,脸色一红,慌忙住口,匆匆经过他往下走。

清河伫立了片刻,只当做没有听见,吁了一口气,继续上楼,却在四楼看见了正准备出去买菜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