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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 艾米 1010 字 1个月前

他很低声但很快地说:“其实我也知道这样越俎代庖不好,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受很多因素的影响,不能客观衡量留校的长效价值,想事情、做决定都带有很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所以--”

他没说完,而且说得很理论,象什么“客观衡量”,“长效价值”,“理想主义”等词,她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在口语里用到,写作文用不用得上都成问题,但她觉得她理解了他的意思,而且被打动了,于是轻声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

石燕本来是想问问姚小萍留校的事的,但是她有点舍不得打破眼下这气氛,不想用世俗的问题来破坏这场理想主义的谈话,把一个好不容易显露出一下庐山真面目的卓越又赶回他那高深莫测的外壳里去。

但是卓越自己转到姚小萍的事上去了,他指指卧室:“你可能听信了她的话,以为是我--在破坏她留校的事,但是--”

她见他非常吃力地讲这件事,知道他这次完全是被姚小萍拉到泥坑里去了,不然的话,他这种清高正直的知识份子,可能连谈这种事都觉得是耻ru,更不用说做这种事了。她安慰说:“你不用说了,我从来没相信过她的话--”

她看见卓越感激地望着她,似乎在感谢她救了他的驾,又似乎是在感谢她的理解,她心里有点瞧不起自己,怎么现在也变得这么假了?明明是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时间至少百分之五十地相信了姚小萍的话,但现在说起来,真的象是从来没相信过一样。看来人要对自己撒谎也挺容易的,只要象姚小萍说的那样,把底气充足了就行。但是她怎么记得有人说过“人最难的就是对自己撒谎”呢?看来那人很缺乏底气。

那天的理想主义谈话基本就结束在那里,后来他们还聊了一些,但是都很鸡毛蒜皮,给她的感觉就是两人的话都是从嘴里出来的,顶多是从脑子里出来的,而不是从心里出来的。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刚才用心交谈的状况下去,她试了几次,但卓越都没跟上来,她也就不好再试了,再试就变成她一个人在倾吐衷肠了。

那天她们是自己走回寝室的,因为姚小萍说现在让人看见她跟严谨在一起不好,所以没让他们送。走在路上,石燕问:“你是不是查清是谁告的密了?”

“没有啊,你查清了?是不是卓越今天告诉你了?他说是谁?”

她有点泄气:“我没查清,我是在问你,我看严谨带了卓越来,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不是他告密的呢--”

“我怎么会知道?我这不还在调查吗?你们刚才在客厅讲什么?我看你脸上全都是堕入情网的那种傻唧唧的表情--是不是卓越把你的心俘获了?”

她不知道谁俘获了谁的心,她也不想把她跟卓越“心与心的对话”讲给姚小萍听,怕姚会不客气地嘲弄他们俩。她把话题往姚小萍身上引:“那卓越有没有帮你办留校的事?”

“不知道,反正我不靠他。严谨的爸爸在帮我跟师院附中那边联系,我后天就到那边去试讲--”

“那你准备放弃留系了?”

“不是我放弃留系,而是留系抛弃了我--”

“系里通知你了?”

“还没有,但是傻瓜也猜得到嘛,他们即便没查出我有任何问题,也会觉得留我是个麻烦。我先争取留在 d 市吧,以后跟你一样,争取考出去读研究生。你那个 a 大的男朋友呢?先别吹掉他,好让他在那边帮我们搞复习资料。”

艾米:至死不渝(29) 2007-10-24 04:05:55

这次石燕聪明了一回,没把她跟卓越之间“心的交谈”告诉姚小萍,也没告诉黄海,她知道这两人跟卓越就像瓢虫跟蚜虫一样,是天敌。这个比喻是她从小学的常识课上学来的,现在已经忘了瓢虫跟蚜虫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只记住了它们两家是天敌。如果黄海和姚小萍这两只大 --- 瓢虫或者蚜虫 --- 知道她心里有了一个爱情的小嫩芽的话,他们肯定要狠狠丑化卓越一通,把他的动机往坏的方向分析,那无异于往她心里的嫩芽上泼几瓢大粪。

说起大粪,她又想起常识课上学来的一句话: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但这并不说明她刚才的比喻不对,如果爱情之苗已经长得挺茁壮了,那可以让大粪来当当家。但现在这光景,爱芽才露尖尖头,如果被劈头盖脑地淋瓢大粪,那还不摧毁在萌芽状态了?

虽然她为了呵护心里的爱情嫩芽,憋着没告诉那两只 --- 瓢虫或者蚜虫,但卓越好像也没给她心里的嫩芽浇浇水的意思,自那次见面之后,两人之间就没了联系。卓越没来联系她,她肯定是不会主动去联系卓越的,而姚小萍也不搞什么两两约会了,很多次连石燕也不叫上了,就那么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溜了出去,不知道是白色恐怖解除了,还是跟严谨的关系进入了一个不欢迎外人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