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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锦的年华 尼罗 933 字 20天前

巴雅尔是逃出来的,身边还带着三名家奴、一个儿子、以及一小箱金玉珠宝。站在客厅内猛喘了一阵,他告诉三锦:“王爷,完喽,日本人打过来啦!”

三锦站在这群人面前,张了张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啊?”。

巴雅尔用衣袖擦了头上的汗,脸上神色不定的答道:“昭盟和咱们卓盟,全沦陷了。”

三锦在报纸上没看到这条消息,如今骤然听见,就受到打击似的后退一步,踉跄着坐到了沙发上。

“沦陷了?”他发出了蚊子叫一样的细声,嘶嘶的自语道:“两个盟,这就让日本人给占了?”

巴雅尔缓过了一口气,把腰也挺直了一些,迟疑着轻声解释道:“我们只有保安队……日本人来就来了,也没有怎样打……热河汤主席都不打,我们何必要去出头……反正都是一样的……”

三锦很理解旗里这帮老家伙的心思,于是不等他说完,就很干脆的嘶声反问道:“既然都是一样的,那你跑过来干什么?”

巴雅尔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皮箱:“王爷,不瞒您说,我还是不大放心,谁知道日本人到底是怎样的呢?他们说的倒是怪好听的,不过也杀了不少人……当然,倒是没有杀到咱们旗里去……”

三锦看看巴雅尔,又看看巴雅尔的儿子庆格尔泰,心里忽然拱出一句诗来:“三十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随即大恐慌压下了诗意:“我这回成了光杆王爷,以后怎么生活啊?!”

三锦把巴雅尔等人安顿在了自己家中,而后就一边拼命的清喉咙一边四处打电话询问情形。结果这么一打听之下,他才发现了自己的落伍——原来盟里的松王等人早已同关东军建立了友谊,这帮老王公们悠哉游哉的寓居于天津,对草原上的战况了如指掌,同时又漠不关心。

三锦觉得自己是被大环境抛弃了,越发的六神无主起来,想去找严云农要个主意,可又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如今这个时候,真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松王之流无心理他,他惶惶然的不知如何才好,消息又闭塞,一急之下忽然想起自己还挂着绥靖公署的顾问头衔,且又是蒙藏委员会内的委员,大可以主动出击,不必留在家里傻等的!

思及至此,他把巴雅尔留下来看家,带着庆格尔泰和几名伶俐听差,匆匆忙忙的又去了北平。

这回来到北平,他可是再无一丝玩心,也没有光顾北京饭店,而是直接住进了雍和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开始打探信息。

忙碌了大半个月,他把严云农给等回来了。

严云农很狼狈,将三锦带回自己家后,他愁眉苦脸的坐在沙发椅上,一味的只是叹气。三锦见他全须全羽的,倒还挺高兴:“怎么样?听说你们那里要扛不住了,还打吗?”

严云农脱下了脏兮兮的军装上衣,一边从裤兜里掏烟盒,一边无精打采的撩了三锦一眼:“打?再打老子的命就没了!日本人是什么武器装备,我们是什么武器装备?拿脑袋往人家炮口里塞吗?”

三锦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就撤退啊!”

严云农听到这里,仿佛忽然触动了什么烦恼一般,仰起头骤然大吼一声:“冯玉祥不让!他要押着我们玉碎呢!”说完这话后,他极其不安的站起来推开三锦,在地上快步的踱来踱去:“你说这可怎么办?我好容易弄了点兵、弄了点钱,这回可好,全他妈的搭进去了!这他妈的以后怎么办?没有军队,我的政治生命就彻底完蛋了!”

三锦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那你有什么打算?这正是个抗战的时候,你要是做了逃兵,以后当心让人骂死!”

严云农转身向他一瞪眼睛:“我怕那个?我就知道我要是没权没势了,谁都能越到我的头上来;我要是有权有势,那就算刨了人家祖坟,也没谁敢过来向我放半个屁!”

三锦听了这话,便半晌不语,只用眼睛瞟着严云农的脸色。严云农先还不觉,后来意识到了,就凶巴巴的回望过来——也是不说话。

两人一起沉默片刻后,三锦轻声开了口:“老严,你可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上了这条船,干好倒罢了;万一干不好,子子孙孙都不能翻身。”

严云农的气焰似乎是低了一些。犹犹豫豫的走到三锦近前,他弯腰拉起了三锦的手,满怀心事的摆弄着。三锦生了一双好手,肌肤白腻、手指修长,手背上还有隐隐的小肉窝,握起来感觉颇为细嫩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