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感受到了童峻的安抚,叶芽的动静小了一些,只是伸了伸小胳膊,在叶钦肚子上杵出来一个小包包,很快就老实了。

童峻又挨得叶钦近了一些,悄悄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的原因,叶钦身上有一种很淡的甜味,混在沐浴露的味道里,说不清是花香还是奶香,暖呼呼的,让人安心,却又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保护。

叶钦慢慢地喝着果汁,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童峻:“你一直在跟安和联系,是吗?”

半秒钟的震惊之后,童峻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我没跟她讲过什么,只是她跟我讲了一些她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

在决定了不原谅之后,叶钦面对安和的问题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不冷静,他把喝空的玻璃杯放在一边:“我并不好奇她发生过什么,你为什么要联系她呢?”

“我,”童峻的声音哽住了,他太害怕叶钦会因为这件事生气,连解释都无从开口,手慢慢攥起来,“我……叶钦,我不是想害你,安和也只是想要弥补你。”

“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觉得你可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系安和呢?”叶钦指了指童峻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刚才你出去的时候,她给你发了三条短消息,我没点开看,你要不要回她?”

童峻后背板得笔直,僵了一会儿之后匆匆离开飘窗,却没拿茶几上的手机,直接大步走出了客厅。

不过十几步路,童峻冲进书房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的汗,他颤抖着拉开五角柜的顶层,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棕色的玻璃瓶,拧开之后从里面倒出来半手心的白色药/片,正抬头找水,就看见了站在书房门口的叶钦。

叶钦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托着略显沉重的胎腹,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目光里到底是嫌恶还是气愤,童峻读不出。

那一瞬间童峻觉得一切都完了,他知道叶钦只会觉得他背叛了自己去联系安和,并且还软弱到病态。

只是一秒钟,他在遍布周身的极寒里想到了许多事,从他最后还是彻底失去了叶钦,到叶钦离开他以后,谁来照顾他们父子俩。

僵硬了十几秒,童峻把药片重新倒回玻璃瓶里,药片“哗啦啦”的撞击声中,他的手几乎紧张到痉挛,每做一个指节弯曲的动作都会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攥着那个冰凉的药瓶,童峻就像是一个丧家之犬,耷拉着肩膀绕开叶钦往外走。

走到卧室里打开衣柜,童峻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外拿。

叶钦走路慢,等他跟到卧室的时候,床上已经堆了一堆童峻的衬衫和睡衣睡裤。

童峻一扭头看见叶钦在门框上靠着,先扶着他到床上坐好,又伸手揉他的后颈,带着些哀求看着他:“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生气别不舒服。我今天就走,我会立刻找人来照顾你。”

“童峻,我发现一个事儿,我特别不满意。”叶钦依旧皱着眉,像是想到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童峻的手一抖,他做了这么多让叶钦不满意的事,简直找不出自己一个让人满意的地方,但他还是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配合地问:“什么事儿?”

叶钦微微仰着头,眉毛越拧越紧:“我刚才看那个b超的时候就觉得了,叶芽皱眉的样子很像你,然后刚才我看见你皱眉,越看越觉得不对味儿,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怀的孩子,长得和你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童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生气我瞒着你联系安和吗?你不觉得我背叛了你吗?”

“我生气,但至少你在这件事上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不会再因为别人的过错迁怒你。”叶钦转头看着满床的狼藉,抓起一条童峻的领带,“但我更生气的是你明明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怎么可以想出走就出走呢?你是希望看到我抱着你大腿苦苦哀求你不要走吗?”

“我觉得你不会再想见我了。”童峻的声音低不可闻,却诚实。

“所以你就要把一个怀孕六个多月的孕夫独自留在家里?”叶钦准备站起来去找手机,“我可以自己找护工,之前何玉谦给我找的那个就……”

童峻一把把叶钦捞住,死命往怀里压:“叶钦,对不起,为我做的每一件事,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感觉自己快疯了,我真的只要想到没有你就好像要窒息了……”

“你轻一点儿,该压着叶芽了,”叶钦没由着他发疯,带着点不乐意地把他推开一点,“说吧,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童峻像是个承认错误的学生,拘谨地坐直了:“我一开始想你想得睡不着,就去看了精神咨询,然后医生按照轻度躁郁症给我开的这个药,让我酌情一周吃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