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谦怎么看他怎么讨厌,可是叶钦在他怀里睡着,看起来难见的踏实,竟有种十足依赖的样子。

他不由低声嘀咕:“你俩不是断了吗?他跟我说过,以后不见你了。”

“他说不见我,我也没强求他见我。”童峻手搭在叶钦的后腰上,熟练地揉捏着他有些僵硬的肌肉,“但是今天,我听尤金说叶钦是跟你走。我就觉得……叶钦不想见我那就先不见,但是小何总我可能不得不见一见了。”

“说的什么绕口令……”何玉谦顾着睡着的叶钦,声音不敢抬高,只是嘬了一口牙根,“尤金金这个叛徒!”

童峻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叶钦,一边扭头看何玉谦:“小何总,你没告诉他,是不是?”

何玉谦的脸腾地红了,他知道童峻在说什么,却偏要和他打哑谜:“告诉他什么?”

“嗯,让我想想,这个事要从何说起。”童峻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自带着一种怡然,让何玉谦老是忍不住地幻想自己能冲着他的漂亮脸蛋砸上两拳。可是童峻的拳头和脸蛋一样漂亮,平常人又很难讨到什么便宜,所以想揍他也只能憋着。

“啊,”童峻理出一个大致的思路,好整以暇地说起来,“之前我是不是提醒过你,要爱惜羽毛?但是我还是听说了你帮你表哥的酒庄走流水,走着走着就走出一个不小的窟窿。如果我算出来的那个数是对的,现在就算把你们兄弟俩的公司和场子全折进去,都不够填上这个窟窿的三分之一。我想问问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何玉谦咬着牙,有些说不出话来。童峻这几句话,虽然句句都见血,却也句句都是实情。

“避税,”童峻把叶钦后腰上的衣服拉平整,又摸了摸他的左腿,眼睛里有露骨的心疼,话却是对着何玉谦说的,“这个事办得太不聪明。如果我要做这样的蠢事,肯定是要藏得严严实实的,至少不能让我的同行闻见气味。可是你说,连我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把这件事摸出来,韩山那个狗鼻子难道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你是说这次突击税检,”何玉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有些艰涩,“是韩山的人举报的?”

“还有你这个表哥,”童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也算是默许了,“做事也很有意思,酒庄的生意,反过来让娱乐业帮他洗。两个可能,要么蠢,要么坏,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伙伴。”

“不可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总不能害我!”何玉谦的声音一高,叶钦有点不痛快地哼了两声。

童峻低头熟练地拍哄了两下,像是第一万次这样做,声音很轻地跟叶钦说:“没事没事,我在,还要揉揉哪儿?”

叶钦没醒,声音就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肚子。”

童峻把人往怀里拢了拢,手护住叶钦的下腹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叶钦微微挺起腰,居然伸手把童峻的脖子搂住了。

依旧得心应手地,童峻一伸手就把他接住了,让他舒服地趴在自己肩上。

哪怕知道叶钦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何玉谦还是很惊讶:“他不是讨厌你,怎么还……”这么依赖你?最后几个字他没问出口,但他想童峻也能明白。

“他不舒服,睡着了会粘人一些,”童峻给叶钦揉着后颈,哄孩子一样极为宝贝地安抚着,“怀孩子太辛苦他了。”

何玉谦看着叶钦趴在童峻怀里又睡熟了,有些尴尬地捋了捋大腿:“童总,今天来见我,就是为了寒碜我吗?”

“我倒不至于时间多得没地方用,”童峻护着叶钦,轻声笑了,“小何总,我是来给你补窟窿的。”

何玉谦难以置信地瞪着童峻,像是想要分辨他话中的真假。的确,就他目前的这个情况,整个亳京能拉他一把再全身而退的,恐怕也就只有童峻这尊大神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何玉谦压着嗓子,怕童峻只是拿他寻开心,“我记得你说过,我是破产还是蹲号子,都和你没关系。”

“是没关系,”童峻手搭在叶钦腰上轻而慢地揉着,眼睛微微眯起来,像是在欣赏车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银杏树,“但是叶钦喜欢你,要是你出事了,他会难受的。”

“而且,”童峻转过头来,很开心地冲着何玉谦笑了笑,笑得他后背一阵凉,“这个钱我也不是白送给你,算是一种投资吧。既然我的钱不能让叶钦开心,至少也要能让他避开不开心。要是你让他不开心了,我就会让你也不开心。”说完他又强调了一句,“非常不开心。”

何玉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瞪着童峻那张欠揍的漂亮脸蛋:“童总,四十点,不是小数儿,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