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我休息会儿就走。”秦远牧制止了要去接水的廉霄,“你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吧。”
廉霄点点头,在秦远牧的身边坐下了。
秦远牧让人家陪聊,自己却一言不发,廉霄跟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秦远牧,你心情不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显而易见了,秦远牧没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如果我不画画,你觉得我还能干什么?”
廉霄愣了一下,不明白秦远牧这是什么意思。可他不说话,秦远牧就一直盯着他看,被秦远牧流氓目光调教起来的廉霄却受不了他这种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说:“你那么聪明,干什么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想放弃吗?”
秦远牧轻轻笑了笑,他怎么可能想放弃,可他母亲给他上了一堂社会课,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他突然有些自暴自弃,跟廉霄说这个有什么用?他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都没办法感同身受地理解自己。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直到廉霄都快坐不住了,才听到秦远牧轻轻开口:“帮我做顿饭吧廉霄,我好久没吃到你亲手做的饭了。”
廉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个他拿手啊,很迅速地动沙发上蹦了起来:“没问题,我现在的手艺可是今非昔比了,瞧好吧您!”
要不是秦远牧来的突然,他没什么准备,不然廉霄真想给秦远牧做一锅佛跳墙。那种美味,吃上一碗保准什么烦恼都能忘掉。
这破屋当然没有专门的厨房,除了卧室就是卫生间,廉霄只是在客厅的角落摆了台煤气灶充当厨房。看着廉霄忙碌的背影,秦远牧努力勾起嘴角。
要是现在还在高中就好了。哪怕再承受一次那种被茫茫多的画稿压到喘不过气的感觉也好,至少那时的他心里有坚定的梦想,身边还有亲密无间的廉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真的有些物是人非了。好消息是,“非”的人是他不是廉霄,坏消息是,他却仍然没办法改变自己。
少年的廉霄不复存在,而少年的秦远牧呢,也不知跑哪去了。
吴芬芳在这件事是充分展现了自己的韧劲,她不用语言逼迫秦远牧,但也压根没打消自己的念头。好像父母总是这样,自己坚信好的东西,硬塞也要塞给孩子。每当秦远牧听到吴芬芳不经意间流露出为他付出的样子,脑袋上就像被套了一层塑料袋,窒息,却毫无办法。
吴芬芳打电话从不背着秦远牧,秦远牧听到了吴芬芳为了那份工作是如何跟人说好话的。秦远牧心底冷笑,父母的伎俩怎么能称作伎俩呢?那叫爱,不是吗?
吴芬芳总是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秦远牧很想问她,什么时候才算他长大了?到临死的时候吗?
徐涛和薛玉杰正玩的不亦乐乎,廉霄也不懂这个,所以秦远牧有心找个人商量一番也没得选择,每次吴芬芳提起这个话题,他找的借口都和那一天一样:出去走走。
廉霄最近还算开心,因为秦远牧来找他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二人之间似乎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热情。
其实每天上班都很累,尤其做饭这种繁琐的工作。廉霄白天做一天饭已经很累了,晚上还经常要伺候秦远牧的嘴。不过给秦远牧做饭他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学做饭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秦远牧。
不知是许久没吃了,还是廉霄真的有所进步,秦远牧感觉廉霄的手艺比他印象里更棒了。他总觉得廉霄不够了解他,可是现在想想,他似乎也从未过问廉霄的情况。
吃着吃着,秦远牧吃出了一嘴的苦涩。他的大学四年,过的算什么啊?假如廉霄还肯像当初那样,不顾一切地和他站在一起,那他是不是也能跟过去的自己一样,勇敢地面对一切呢?
秦远牧决定,找个机会跟廉霄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或许沟通过后,那些莫名其妙的负面东西都能滚蛋了。
可惜,这个机会他永远都没有找到。
某天深夜,依旧在廉霄那里吃饱喝足的秦远牧有些不想回家,但最近因为实习和工作的事,他和吴芬芳总是矛盾不断,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彻夜不归,怕吴芬芳会多想。所以尽管有些不舍,可秦远牧休息过后,还是起身离开了。
对于秦远牧变得“君子”这件事,廉霄也说不上自己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和往常一样,陪着秦远牧送他下楼。
照例在楼道口吻别后,秦远牧突然拉住了廉霄的手:“廉霄,等咱们再见的时候……”
“秦远牧!”
秦远牧还没说完,就听到外边传来尖锐的喊叫。下意识地看过去之后他愣住了,吴芬芳居然站在不远处。从吴芬芳震惊的表情来看,刚刚他亲吻廉霄那一幕,没能逃过吴芬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