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其实都无所谓，真正让薛玉杰确定徐涛赢不了的，是这幅画给他的感觉像是在照镜子。不仅是技术层面上的相似，而且秦远牧对人物神情捕捉的很棒，眼睛里的锐气像是出自模特本人的手笔。

徐涛水平能高过自己吗？薛玉杰知道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徐涛当然赢不了秦远牧，至少这次不可能。

从徐涛怀疑人生的表情来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薛玉杰心里微微叹气，知道自己输了还好，就怕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他抓过徐涛的画板，想看看他和秦远牧有多大的差距，结果徐涛一把搂住画板誓死不从。

“我画的不好，你别看了！我求你了真的别看了！”徐涛跟个被凌乳的少女一样，死命抱着自己的画板不撒手。他这么做当然让薛玉杰更加好奇了，硬生生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看着这俩人快要打起来的样子，秦远牧嘴角微微抽搐，他们真的在谈恋爱？

画板被抢走后，徐涛跟个小学生一样，羞愧地低下了头。

薛玉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将这幅画取了下来，在手里卷吧卷吧卷成了棒子，突然暴跳如雷地在徐涛头上狂抽不止：“我教你！我教你！我教你的就是这个？！你画的什么狗屁东西？你铅笔是盗版的吗？你这手残学什么画画？双手不需要的话请捐给有需求的人！”

薛玉杰也没多用力，况且画纸打人也不会多疼，但是徐涛为了让他息怒还是装作吱哇乱叫的样子满寝室乱窜，秦远牧在旁边看的一帮欢乐。

其实徐涛画的，也不能说手残，算他的正常水平吧，但是跟秦远牧的作品一比，简直无法直视。薛玉杰一来是恨他不争气，二来是气他居然连自己都画不好，简直欠教育！所以才出手教训他一顿。

秦远牧笑着笑着，就有点笑不出来了，这俩人是不是在跟他秀恩爱？一定是的，这么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当他不存在吗？

徐涛人生第一次向宿敌正式提出决斗，以惨败落幕。不过他的宿敌并没多开心，一来战胜徐涛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二来……自从秦远牧觉得这俩货有秀恩爱的味道后，就跟受了心理暗示一样，总觉得每天都在被强塞狗粮。

上课在一起，吃饭在一起，没课的时候练画依旧在一起，每天除了睡觉的时候秦远牧能从同寝的两位单身网瘾少年身上取得慰藉外，狗粮已经充斥在他生活的各个角落。

徐涛和薛玉杰的想法大概是这样的：反正秦远牧你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那就张开嘴吃狗粮吃到饱吧。两人在秦远牧的跟前越来越不知道收敛，有时候秦远牧画着画着感觉不对，扭头一看这俩人已经亲到一起了。

或许是艺校的人思想都很开放，徐涛和薛玉杰的高调程度比当初他和廉霄在学校高多了，一点儿不知道背着人。

某次徐涛可能是想把自己之前一两年受的酸气报复回来，对秦远牧得意洋洋地说道：“兄弟啊，虽然你不是单身狗，都是异地狗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悲催啊有木有！单身狗还能遇到爱情奋斗一把，你这样的只能跟老婆开个视频打个飞机了！”

秦远牧觉得自己更惨，跟廉霄开视频打飞机的经历都没有。

其实若只是单纯的秀恩爱，秦远牧并不会在意，让他真正有效怨怼的是，徐涛和薛玉杰之间那种互相了解的生活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有共同语言。

徐涛和薛玉杰之间，无论是意见相同时的相视一笑，还是意见相左时的破口大骂，都带着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和谐。这让秦远牧有种被排除在外的隔阂感，更可怕的是，面对这样的场面，他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

他和廉霄就没办法这么做，廉霄不懂美术，想跟他争执几句都没得吵。他也不懂做饭，除了盐是咸的醋是酸的肉好吃以外，他根本不懂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是如何拼成一道美味的。不懂彼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拼劲全力也在这件事上无济于事，这种无力感甚至能让人窒息。

秦远牧蓦然回首才惊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廉霄之间的话语越来越少了，距离却越来越远。

秦远牧苦涩地想，或许这就是异地恋最大的障碍了。他们都在往前走着，却看不到对方前进的方向，最终往往是南辕北辙。

他和廉霄，将来要怎样呢？

这个问题深深埋进了秦远牧的心底，时不时就会蹦出来作一番妖。秦远牧有时候也会想，他和廉霄相识了这么久，互相搀扶着一起走到了今天，这算问题吗？可更多的时候他在想，他和廉霄想象的未来，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