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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杜以泽悠哉悠哉地站在河边,不禁怒气冲冲地喊道,“你他妈也给我一根啊!”

杜以泽扭过头,嘴里已经咬了一根,但他没有继续点火,而是转身将烟盒与打火机一起朝李明宇扔去。李明宇胳膊一伸,接过飞来的烟与火,火速拿了一根点着,狠吸了一口才算安下心来。

杜以泽晃了晃手,“火还我。”

李明宇阔步走上前,不屑地将打火机塞进他手里,一同站到河边,百无聊赖地眯起眼,抖着腿。

阵阵寒风从山谷间穿过,河流唱着规律的歌谣,不远处有一位妇人正蹲在河边洗衣服,脚边搁着一个褐色的大木盆。李明宇叉着腰吞云吐雾,心想这破地方条件真是不好,鸟不拉屎,gui不生蛋,竟然连个洗衣机也没有!

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他与杜以泽的老家附近可没有这种免费的地方供居民洗衣服,唯一一座小池塘里装的还都是死水,上面飘着数不清的浮萍,密密麻麻的,是夏日里蚊虫的产卵盛地。千禧年之后,镇上为了响应新气象的号召,没多久就把池塘给填了。

想起家乡,他又不免想起他妈——李奶奶要是现在还活着,那得有近八十岁了。这事说来也真是奇怪,她以前身体从未出过问题,哪怕头发花的早,走路却永远带风,神采奕奕,可这样一个身体硬朗的女人,怎么能说不行就不行了?

杜以泽的爸妈似乎还居住在原来的筒子楼里。李明宇只在他妈去世以后回过一次家,自此以后,他们是死是活,是否安好,他一概不知。

这么想着,他突然被人拽过后衣领,身体向后仰去。

“你gān嘛!”李明宇嘴上的烟都抖了抖。

“有风,打不着火。”杜以泽扳过他的肩膀正对自己,一只手qiáng势地揪着他的后颈不让他动,“借个火。”

李明宇还没来得及骂人,杜以泽的脸就凑了过来,他右手夹着烟,用香烟的末端去碰李明宇嘴上那根燃烧得正旺的烟头。

李明宇只觉得自己的太阳xué浇了开水似的发紧发烫——尤其是在杜以泽咬上自己的烟嘴,试图引火时。李明宇一动不动,好似一只被咬住后脖颈的猫,他看到杜以泽不时抿起淡色的嘴唇,拧着两根利落的眉毛,毛衣下藏着若隐若现的笔直锁骨,皮肤白得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