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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图南听闻池家搬离的消息后,极为夸赞,说重获富贵并不张扬,此举乃有锦衣夜行之隐,实为旧日大族修养。

池鹿鸣其实并没有如此高洁的心性,她只是不喜欢东洲而已。再者东洲并无她现在生活所要面对之人,在这些人中着锦衣穿行,于现在的她而言并无意义。

此地方与人仅仅是她生命的过往,与她现下无关紧要,与之俱远矣。

☆、人情多在绝交中

池鹿鸣去往旧京探亲势必要从双河经过,她叫人备了些许礼物,打算要与姜惠卿聚聚。自从丘原调任京中后,彼此偶通音讯,但她们就再也没见过了。不悔算来也有七八岁了,不知是否还记得鹿姨。

池鹿鸣轻车简行,与小满乘了一辆马车,带了侍卫骑马奔赴旧京而去,她的婚期定在九月,将从沈宅出嫁。池遇与沈浮正好以父母不送嫁之由免了上京之行,两人对此婚事保持了沉默与隔阂,沈沉将亲至上京作为长辈主持发嫁之礼,沈访娘将携池非也将随池鹿鸣来上京送嫁观礼。

池鹿鸣一行人用过朝食出发,这条路往常她是要行驶半日的,现下路拓宽了,也更平整了,宝庆王府的车夫骑术更是了得,仅一个时辰就赶到了东镇。池鹿鸣略有些激动,她还想请惠卿母子去参加她的婚礼。

到了姜宅前,小满前去叩门,谁知无人开门。奇怪,惠卿怎么会不在家呢?她在父亲的支助下买了一所小宅子,长年租赁给来应考的书生,不可能家中无人。

小满再叩,仍是无人应门,但隐约闻见屋内有人,仿佛还咕咕哝哝、骂骂咧咧地说了些乱七八糟,并听不清。

敲门声惊动左邻右舍,两所宅子都有人出来指指点点,却并不上前。池鹿鸣深觉怪异,自己下车,亲自叩门,呼唤姜惠卿。

片刻,有人过来,但仍是不开门,隔门责问道是谁?池鹿鸣自报家门。又过了片刻,似乎是来人进去询问后,姜惠卿终于来了,隔门又问了一遍是谁。池鹿鸣见她如此警觉,不知何事,只得再次自报家门,惠卿这才叫人把门开了。

池鹿鸣带着小满好不容易进了宅内,笑问她为何紧闭门户?姜惠卿一脸不耐烦,什么也不说,仍旧让仆人闭好门,再迎了她们俩进去。

过了影壁,只见一位小郎君挥舞着一根长棍立在廊下,满是戒备。池鹿鸣大笑道:“不悔,你就是这样迎接鹿姨的?”阿庸仔细辩认后,收了长棍,略有些不好意思。

池鹿鸣煞是奇怪,问姜惠卿:“这是怎么了?遭过强盗了吗?如此杯弓蛇影?”

姜惠卿还未说话,门外传来吵吵嚷嚷声。常不悔闻见,顿时血涌上来,拿起长棍要赶过去。姜惠卿拦住了他,呵斥他站住,八岁的小男孩满脸不服气,直着眼睛、梗着脖子偏不肯进屋。

池鹿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不悔惹祸了?”

阿庸听了更是怒发冲冠,脸都红了,道:“不是我惹祸,我是要保护阿娘!”

池鹿鸣更是诧异,转头又问惠卿:“你招惹谁了?那些学子呢?”院内只有两位老仆与惠卿母子,租客全不见了,显得格处势单力薄。

这时先前的仆人匆匆来报,外面来了许多人,这门肯定是抵挡不住的。姜惠卿听了也很慌乱,拉着冲动的儿子,不知如何是好。

池鹿鸣气愤道:“什么事敢闯入民宅?为何不报官?”惠卿不言,仆人道:“不宜报官,息事宁人就好。”池鹿鸣莫名其妙,与小满两人面面相觑。

门外人越来越多,混乱不堪。池鹿鸣不想上京近地,还有如此不法之徒。又自恃带有乔装的王府侍卫,于理于力她都不怯,干脆自己迎了上去。

姜惠卿连忙拦住她,对她摇头。池鹿鸣道:“是祸也躲不过,这总不是个法子。”惠卿性子本就刚烈,立马叫女仆抱了不悔进去,自己同池鹿鸣一同出迎。

几人到了门后面,隔着门缝看见外面人多又来势汹汹,仆人不敢贸然开门。池鹿鸣悄悄吩咐小满召唤外面的侍卫,但不要泄露王府身份。

仆人搬来一架□□,小满爬上去,对外面歇息的随从道:“沈府人马聚齐!”连喊几遍,又朝他们眨眼睛,侍卫们原在路边休息等候,听后立刻会意。

池鹿鸣的随从们留下车夫与一人看着马车与马匹,其余人等迅速排成两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开聚在姜宅门前闹事的人群,分列在门口两边。

外面闹事之人本是普通之人,故不及他们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武夫,且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又来一拔沈府人,也不知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