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画有些忧心,“东躲西藏终归不是办法,倘或招惹的是武林中的门派,那还好应付,可你这回都惹到紫府去了,那帮人活得没个头,你得躲到什么时候?”
崖儿沉默下来,一时也难以作答。仰头看向浩淼星空,不知枞言现在在干什么,找到他母亲没有。遇见这种麻烦,没有人能商量,就特别怀念他在身边的日子。
苏画犹豫着建议,“或者像胡不言说的那样,把图册还回去吧,先打发了那些人再说。”
可是还了真的能打发他们吗?错已经铸成了,私自打开琅嬛的大门,她就算被碾成酱也不够抵罪的。孤山的位置每年都在变化,没有鱼鳞图,再过两年又难以找到了,她虽不去开启那些宝藏,但必须知道准确的位置。琅嬛果然如传说中那样防守严密,生人勿近么?她嘲讽地笑,自己略施小计就进去了,怎么保证别人进不去?
有些路,一旦踏上就难以回头,必须一条道走到黑。她长叹了口气,“图册还回去那天就是我的忌日,师父记好日子给我上坟烧纸。不过我暂且还不想还,能留一日是一日吧!你回波月楼,如果紫府君找上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图册在我手上,他敢对波月楼不利,我就毁了图册,让他永远没法向上交代。”
胡不言听了半天,蚊呐似的发表意见:“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毕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当然是内人了,苏画惊觉,诧异地望向她。
崖儿恍若未闻,舒展一下身腰问:“师父休息好了么?好了就继续上路吧,我先送师父回波月楼。”
苏画道好,起身走了两步回身问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那双眼睛里笑意盈然,“当然是跑啊,要是被他抓到,肯定饶不了我,我也害怕。”
第32章
距离王舍洲已经不远了,送苏画回去也没耗费多长时间。
路上胡不言叫楼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张嘴应该也没什么好话,崖儿皱了皱眉,“你要是又来插科打诨,当心我宰了你。”
胡不言桀了声,“楼主你这么威严,紫府君知道吗?”预料到背后的老拳抬起来了,他识相地服了软,“哎呀被你打了一回岔,差点把要紧话给忘了!我是想说,你一次又一次愚弄他,你猜会不会逼得他动用法力?万一人家豁出去了,到时候别说一个你,就是波月楼,弹指间也能给你化成齑粉……我事先说明,我只能跑过陆地上的活物,跑不过天上的仙,毕竟地上有沟坎,天上一马平川。万一逮住咱们,你好汉做事好汉当,千万别连累我,就说我是被你奴役的,和他一样都是受害者,记住啦?”
这只贪生怕死,薄情寡恩的狐狸,果然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崖儿哼了一声,“腿是你跑的,老鼠是你变的,你以为自己还能置身事外?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和我并肩作战。只要我安全,你可以继续吃香的喝辣的。要是让我落进他手里,那我就说图册是你让我偷的,叫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下气得胡不言说不出话来了,憋了半天由衷发出一声感慨:“渣,实在是渣!”
崖儿哂笑:“承让,你也不差。”
可是说句心里话,她还是很感激他的,只不过习惯了张牙舞爪的生活,让她忘了怎么同别人示弱。
老天爷终究善待她,当初最难的时候炼化了撞羽和朝颜,后来罗伽大池上遇见了枞言。去方丈洲惹上一身麻烦,枞言走了又来了胡不言,至少在陷入窘境的时候都不是孤单一个人,也许这是对她幼年孤苦的补偿吧。
因为无依无靠,所以抓住一个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一直不肯承认,但心里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不必他说,紧要关头她也不会连累他,江湖人嘛,那点担当还是有的。
她在他背上拍了拍,“放心吧,图不在我身上,就算他抓到我,也拿我没办法。”
胡不言白眼乱翻,“但愿如此。你还是求老天保佑别让他抓到你吧,否则你一介凡人,承受不了仙君的怒气。”
唉,仙君也是男人,万一想不开,把她关起来又奸又杀,然后再同归于尽怎么办?所以做人不能太绝了,惹到女人最多伤情,惹到男人可是会要命的,她不会不知道吧?
可惜崖儿是个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人,她把苏画送回波月楼,自己倒也没走远,在王舍洲另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继续追查卢照夜的底细。
王舍隔三差五有丢了身体的人头出现,都是女人,年纪在十六到二十岁之间。案子一直不能破,弄得满城人心惶惶,年轻的女孩子天一黑就不敢出门了,可饶是如此,该死还是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