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红脖子粗,“天赋异禀?我给你面子叫唤两声,你还真当自己金枪不倒了。”
“什么?”太子觉得男性的尊严不容践踏,他握着两拳道,“是谁说不成了、受不了了,是我吗?”
她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那也是为了顾全你的面子,赏脸这么一说罢了。”
“你还说了小鸡儿大。”
“得了吧,曲蟮1似的。”
太子给回了个倒噎气,挣扎着:“曲蟮也能叫你走不了道儿,你得意什么?”
接下来又是一顿唇枪舌战,关着殿门互不相让。
听壁角的德全和善金对视了一眼,善金说:“这是小孩儿置气呢?”
德全推了推帽檐,“没见识了吧,这二位在一处,多早晚长大过?对骂,还对打,可谁也离不开谁。”
善金不赞同,“没有对打,这回是咱们主子吃亏了。”
德全啧地一声,“这么说主子脸上有点儿光,你非说他挨了打,传出去好听来着?要不怎么说你不及善银升发得快呢,就因为你不会说话!你想想,连皇上都没舍得碰他一手指头,这回给揍了个五彩缤纷,太子爷脸上八成挂不住啦。你还捅人心窝子,上赶着挨抽呢吧。”
善金诺诺点头,算是整明白了。待侧耳再要听,被德全拽了一把,“差不多了,再听下去,你耳朵眼上该长鸡眼了。”
这么多年稳坐钓鱼台的大总管最知趣儿,他在滴水下头鹄立着,就等里头传热水了。
这时候煞风景的人没头没脑冲了过来,是耗子爪。德全忙上前拦住了,“哟哟哟,这是谁?良娣不是?这大夜里的,您有觉不睡,干什么呢?”
她还是那句话:“我要见星河姐。”
德全点头:“知道、知道,您有话对她说是吗?”
茵陈很委屈,“我等到现在了。”
德全说那没法儿,“主子也有话对她说,没说完之前良娣您必须等着,得先紧着主子呀。”他笑了笑又道,“您瞧您不就盼着宿大人回来吗,这会儿回来了,您还怕没说话的时候儿?我要是您,就盼着主子收拾……不是,和她冰释前嫌,这么着她才能长长久久在东宫待下去。别回头尥蹶子跑了,那您就是哭,可都找不着坟头啦。”
茵陈没办法,呆呆看看那窗户。桃花纸透出昏黄的光,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想必他们是在里间论高低吧!
星河甩着腰带,在那白生生的屁股蛋子上抽了一记,红痕立现,太子发出破碎的呜咽:“我错了。”
她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把我吃了吧。”说着抱住她的小腿肚,一路亲了上去。
人要想如愿,总得付出点代价。第二天朝会太子缺席了,后来的中朝议事他才现身,脸上顶着乌青,耳朵上还有抓痕。
皇帝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有碍观瞻。
他却老神在在,侃侃而谈:“这几天控戎司一刻不停地侦缉,关于闻长御寝宫内那支簪子的来历,已经查明了。上年宿星河将簪子赐给了身边女官,这女官受惠皇后指使,暗害了闻长御,将那支簪子也遗落在现场了。这两天风声太紧,皇后也因此事圈禁,这个宫女见后路断绝,在射殿前的金井里自尽了。这起案子宿星河虽然没有参与,但她监管不力,也应受罚。至于宿家……毕竟后宫长御一尸两命,难免要受些牵连。”
上首的皇帝颔首:“宿寓今朕用惯了,此人才思敏捷,又是诸皇子恩师,仍旧官复原职吧。宿星海呢,枢密院二军既然已经交接,没的来回倒腾麻烦,封个中州刺史,外放主事也就是了。至于宿星河,本来就是你宫里人,锦衣使的差事缴了,让她安生主持宫务,这才是正经。”
所以宿家一门算下来,只有这位大舅哥比较吃亏,官衔降成了正四品,送到州郡当地方官去了。皇帝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深意,太子将来必定和宿星河纠缠不清,万一要封后,皇后娘家戴罪,终归说不响嘴。
皇帝看看太子脸上的伤,沉沉叹了口气,心说该,这天下总得有人治得了他。其实很多事,他未必不知情,只是到了这样年纪,由得儿辈们分出个优劣来罢了。这江山,最终要交给霸主去经营,如果太子是无能之辈,那他才当长哭。
皇帝拍了怕膝盖,“朕近来是愈发力不从心了,身子骨也不济,打算择个时机,上行宫避暑去。京里的机务,不必上报行宫,一切由太子酌情处理。”他笑了笑,把视线投向了广阔的天宇,“朕老了,老了就不该恋栈。天下早晚要交给年轻人的,朕想趁着腿脚还灵便,去看一看我大胤河山,访一访多年未见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