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hi~您好。见到我就说明小天使需要再多买几章了哟。宫内嫔妃并不多,就算是嫔位也是一宫之主,她不需要迁宫,身边的侍从也并未精简,一切照旧。

可偏偏是这一切照旧,让丽嫔的心里燃着怒火。

她闭了闭眼,将摔东西的欲|望强压下去,“家书送出去了吗?”

“回娘娘,家里头已经递了牌子,只要中宫肯允,便能进宫来拜见娘娘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有宫人急急前来,说是皇后已经准许。

到了下午,丽嫔就看到了许夫人,她身边还带着刘氏,那是她弟媳。也是许伯衡长子的妻子。

“母亲,家中一切可好?”丽嫔柔声问道。

许夫人头发灰白,精神头却好,她摩挲着鹤杖,“家里都好,就记挂着娘娘呢。”

丽嫔:“陛下突然发难,我怕父亲以为我出了事,想着能多见上一面也是好的。”她的声音冷静,娓娓道来,并不如外界人以为的萎靡。

许夫人赞许地点点头,“合该这般,你父亲也没说什么,就是……”她手指点了点上头,“该是有些事。”

丽嫔不着痕迹地皱眉,“太医院那边一切照旧。”

她也曾怀疑过,可是不管是殿前还是太医院,以至于凤鸾殿,这几处都毫无风声。丽嫔在宫中扎根几十年,就算骤然出了这事,手底下还是拿捏着不少人脉,若真的……总不至于半点消息都没有。

许夫人摇头,低声说道:“你真真是与皇后斗久了,忘记这后宫再如何争斗,那也是陛下的地盘。”

丽嫔一顿,如果在这后宫里,有谁能够彻底瞒住他们耳目的话,那的确只有皇帝一人。

她的神色骤然惨白,如果真如父亲猜测,那永宁帝……

不,现在这时间实在太不巧,也太糟糕。

永宁帝心里所属,必然是太子。

怨不得他骤然发难,不管是对它,还是对皇子,敲打手段都与别时不同。

丽嫔手腕一疼,发觉是许夫人用力握住了她,“你该冷静。”

丽嫔深呼吸了几下,沉默了半晌,“父亲,父亲是怎么说的?”

许伯衡与她们母女不同,尽管在丽嫔的全力劝说下,父亲确实动摇了,可是他忠诚的是皇室,是陛下。与许夫人期望大皇子登基的愿望相悖,许伯衡更看重的是朝堂更替的安稳,但是丽嫔知道父亲一直对太子有种古怪的态度。

也正是因为这古怪的态度,她才能在近年来动摇父亲的想法,让他几乎站在自己这边。

可如果永宁帝出事,许伯衡为了天下,为了皇室,必然不可能选择大皇子!

许夫人面对丽嫔希冀的眼神,露出少许犹豫。

丽嫔心里一沉,知道父亲能借由母亲之口提及皇帝身体,就已经是破例,再有别的,却是不得。

“父亲好狠的心,难道太子是皇家血脉,大皇子便不是了吗?大皇子可还是他亲外孙!”丽嫔的眼角微红,“他偏占着长子名头,待太子登基,便是眼中钉肉中刺!”

“娘娘……”

一道柔媚的嗓音响起,却是一直不言不语的刘氏,她微微一笑,“父亲或许无言,可是您的兄弟,却是站在您这边的。”

丽嫔看向刘氏,她兄弟许博之妻。

许博,掌握宫城宿卫的禁军副统领。

春日雨势渐大,对于来往的行人很是不便,但莫惊春心里却是高兴。

春雨贵如油,下雨便是好事。

只是这番春雨带来的生机并没有传入朝堂,反而因为各种矛盾而显得每次朝会异常难熬。

莫惊春来往于翰林院和劝学殿,迄今为止回来这几次上课,他都能等到太子前来。不过之前动手动脚的迹象倒是没再有,太子殿下居然老老实实地在上课。

吾心甚慰。

不期然闪过的念头让莫惊春打了个寒颤。

罢了,那可是太子!

谁晓得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不过从太子几次出现在劝学殿的态度来看,他或是有些心事。莫惊春想起他之前的猜测,心头也是沉闷。

如果他能猜到,那太子自然该能想到。

而除去东宫外,这朝堂内外究竟有多少聪明人?至少能登上殿堂的人,没有几个是蠢笨的。他们就算联想不到最要害的细节,也能从这风雨里觉察出不妥。

永宁帝该猜到的。

如果他猜到了还要这么做,那……

“咳咳咳——”

长乐宫殿外,正跪着几位大臣。

殿内,夏泽正神色惊慌地拍着永宁帝的背脊,却被他摆摆手推开了,“慌什么呢?”他的声音中气不足,但威严犹在。

夏泽:“您莫要劳劳过度,老太医可是嘱咐您要多多休息。”老太医的姓便是“老”,是个有些特别的姓氏。

永宁帝淡淡说道:“可是老太医也医不了寡人的顽疾。”他已经是太医院最厉害的御医,却挽救不了将腐的巨船。

夏泽听着永宁帝的自称,便知道陛下心里并非甘心。

不甘心也是不成,永宁帝天生身体孱弱,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膝下能有好几个孩子都是出奇,一个个身体都还康健,永宁帝自然高兴。

可是太子!

永宁帝想起东宫那张扬跋扈的小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太子……

他最像,也最不像。

永宁帝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曾经那么瘦弱的小孩一下子抽长到现在这般高大,进退有度,行事稍显偏激却自有法度,甚好。

就是太快了。

他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的卷宗,咳嗽时止不住的猩红滴在上面。

太快了。

满朝文武,皇室血脉,卧榻之侧有无数贪婪的目光,假使他真的……那东宫将会腹背受敌!

“去,召许伯衡进宫。”

永宁帝用白帕擦拭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别哭丧着脸了,药拿去热吧,我待会肯定吃。”

“该换药了。”

莫沅泽小心翼翼地给雪兔换药。

其实已经剩下个小疤,就连痕迹都快没了,可在莫沅泽的心里这仍是大事,就连上药也是战战兢兢。

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劝,可是莫沅泽振振有词,“这可是叔给我养的,我自当尽心!”

下人看着疲惫绝望的雪兔瘫在笼子里,咽下了劝说的话。

罢了,只是多余的上药罢了,顶多、顶多是虚不受补,忍忍就是了。

莫沅泽给兔子上完药后,就高高兴兴地抚摸着雪兔的背脊,尤其是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简直是爱不释手。

只是摸着摸着,他突然惨叫一声,猛地抱住小兔子,哭唧唧地说道:“阿雪受伤了!”

莫沅泽这声惨叫之下,整个院子是闹得人仰马翻。

直到徐素梅哭笑不得地给他寻来了个有养兔经验的老奴,方才解了困惑。

“小郎君,这非是受伤,也不是白色的血,这是乳汁。”

莫沅泽困惑地说道:“乳汁?”

老奴熟练地摆弄着手里的兔子,“您且看,这只兔子是母的。她这是怀孕了。”

莫沅泽僵硬住,看着那只兔子仿佛看到了崭新的事物,声音都小了许多,“这,阿雪怀孕了?会有小兔子吗?”

老奴:“这个时节确实是兔子繁衍的日子,不过……”

他微微皱眉,手指轻快地在雪兔的下腹扫过,又确认了几遍,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只兔子没有怀孕,它只是以为自己怀孕了。”

莫沅泽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着阿雪,“没有怀孕,又怎么会以为自己怀孕了呢?”

徐素梅给他招来这个老奴后,就去处理家中事务,如果被她知道这老奴“怀孕”不“怀孕”的一通说,肯定会立刻阻止。

可她不知道,而莫沅泽又很好奇地发问,老奴便也解释了。

“这些母兔偶尔也会这样,尤其是在春日,您是不是经常去抚摸它四处还有背脊尾巴?那会让兔子误以为是公兔触碰,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误解。放着不管,过段时日便是了。”老奴的解释非常详细,也非常简单,不会让莫沅泽听去太多污言秽语,却也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兔宝宝,但是这段时间也要好生照顾阿雪。”

莫沅泽接过阿雪,克制住抚摸的冲动点着小脑袋说道。

“砰——”

门外响起个尴尬的声音,屋内数人朝外看去,却是刚回家听闻小侄子闹出的事,过来探看的莫惊春。

只见他一脚踩在门槛上,一手按在门扉上。

极其用力,方才会猛地撞上墙壁。

“叔!”

莫沅泽高兴地叫着,抱着阿雪就要过去。

莫惊春却是踉跄几步,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手里的雪兔。

就跟在看什么洪水怪物一般。

莫沅泽不满地扁扁嘴,“您这是作甚?阿雪可不是怪物!”他抱着兔子委屈地想,这难道不是叔送他的礼物吗?

又怎么会害怕呢?

莫惊春恍惚地想到,阿雪不是怪物,可他呢?

他会不会成为那种怪物?

莫惊春下意识抚上小腹,又猛地挪开,如同碰到了什么怪异之处。

他的脸色苍白透明,疲惫又绝望。

此时此刻,他万分憎恶自己这份敏锐。

夏泽进帐篷时,手中端着茶碗。

青玉菊瓣纹带盖碗里盛着澄澈的茶液,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茶叶在水面悬浮,在盖碗放下时,永宁帝正在烛光下揉着眉心,闷闷咳嗽了几声。

夏泽跪坐下来,身后的內侍将温度适中的水盆端来,而他撸起袖子,为永宁帝褪|去长袜,将冰冷的脚掌泡在水盆里。

永宁帝将手里的卷宗搁置下来,叹息着说道:“甭跪着了,你那老寒腿也没好到哪里去,且起来吧。”

夏泽是打小跟在永宁帝身旁的內侍,这么多年看起来只是个中侍官,却掌管着整个宫廷的权力,除了皇后能与他分庭抗礼外,这宫内外都敬着他。

也不得不敬着他。

永宁帝对他的信重,可是旁人换不了的。

夏泽起身,站在边上说道:“陛下,太医还在外面候着。”

永宁帝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都是那老三样,药照旧吃就成了。”

夏泽就让人出去告知,站在旁边且等到永宁帝端起茶碗吃了几口,复上前两步,附耳在永宁帝旁说了些什么。

永宁帝不紧不慢地将茶盖盖上,“京城绷得紧,有些人待久了,这心也躁了。我寻思着给他们寻个快活的地方,好好活动一下……也让我看看,都生了些什么心思。”

夏泽低声说道:“陛下,东宫待莫太傅,似乎过于上心。”

“莫惊春是个精明的人,就算觉察到,该怎么做,他懂。”永宁帝将茶碗放在手边,“不然,他这十来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此话一出,分明温和至极,帐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不威自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