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翠答应了他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他,那么她一定就会做到。

她亲自去向鲁深求情。

鲁深难得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皱起了眉头,紧紧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老六,我不骂你。我就问你,你知道你自己这几天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惜翠道,“但这小子确实跟我合得来,左右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何必同他计较。”

“他是卫宗林的儿子。”鲁深淡淡地说,“卫宗林对寨里的兄弟们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老子的事总归不能算得小子头上。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孩子,倒叫人看轻了。”惜翠辩解道,“我宁愿跟卫宗林打个你死我活,我也不想欺负他小子来逞威风。”

鲁深皱眉,“你今天是非要替他说话了?”

惜翠道:“我没替他说话,我就是看不惯,看着憋气。”

鲁深笑出了声,“我现在倒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往日也没看你有多喜欢谁,最近倒是三番两次地替他着想了。”

他一笑出来,周围凝滞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扫。

鲁深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行了,你也没跟我求过什么。我也犯不着真跟一个混小子计较。你既然都求到我这儿来了,我也就应你这一声。但我事先得问你一句话。”

“大哥你问。”

鲁深调整了一个姿势,凝视着她,他唇角绷得紧了点儿,眼神如同夜里的虎豹一样锋锐,“用不了几天,卫宗林就要带着兵上山,真打起来,你到底是以这小子为先,还是以寨子为先?”

鲁深眼眸深沉,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动。

被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惜翠感到了一阵久违的压力,但她还是镇静地回看着鲁深,神色郑重而恭敬地说着屁话,“真打起来,当然是以寨子为先。”

惜翠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大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你就记住你今日所说的。”鲁深好似也松了口气,脚一蹬,大马金刀地坐直了,又接着笑,“在这瓢儿山上,万事还得以我们寨子为首。你别忘了自己的本分。要是哪天,你真犯了糊涂,”他一牵唇角,扯动了脸上的刀疤,“我就先杀了他,到时候,你就算再替他求情都没用。”

那山匪刻意讨好他。

卫檀生发现。

讨好的眼神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府上的人都在讨好着他,特别是跟在他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小厮们。他的眼神就跟那些整天围在他身边的下人一个模样。

他虽不喜欢,也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这不妨碍他接受。

至少,在他刻意的讨好下,他能好过许多。

其实,他起初也生出了些警惕心。觉得那山匪是有意在试探他,但他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太像。

他们其实瞧不起他,也不在乎他,只要他还剩一口气,能威胁到他爹,这就足够了。

每晚,在那山匪看不见的地方,他都会用树枝在墙上划一道。

他划了十多道,在这山上也待了足足有十多天。

抚摸着墙上凹凸不平的印记时,卫檀生知道,是时候了。

那山匪对他没什么戒备心,似乎没想到过他会逃,寻了个合适的机会,他跑出了寨子。

一切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只是他腿伤没有好全,跑不了太远。

这一路,他足够小心谨慎,没急着下山,而是躲在林间静静地等着,等避过风头,再往下走。

但卫檀生做梦都没想到,那只猴子,那只总是蹲在匪首肩膀上的猴子。

他就像那只猫儿一样,僵硬地摇尾乞怜,试着祈求他放他离开。

他面上在恳求,但是内心冷得像冰。

因为他知道,叫他放他走这可能性太小了。

他们提着他的脚,像拎着一只死鸡一样将他丢回了那间茅屋里。

咔哒,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