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濯拍了下他手:“快吃馄饨, 要凉了。”

“……哦。”

程实趁机换了个话题:“你们是?”

傅书濯介绍道:“我先生,裴炀。”

程实惊讶得很,但还是连忙补了句“恭喜”:“那你们先吃,我去忙了——”

裴炀瞄了眼程实的背影:“他以前很照顾你?”

傅书濯顿时笑了:“怎么可能?他跟他母亲就是两个极端。”

裴炀:“怎么说?”

傅书濯:“别看他现在性格不错,以前可是这里出了名的混混, 还跟我打劫过保护费。”

裴炀脸一黑:“你给他了?”

傅书濯忍笑:“我哪来的钱?”

当时顶着一头黄毛的程实把书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分钱,还被傅书濯倒讹了一笔。

等他打劫结束,傅书濯平静地捡起书包, 开始给他算账:“你损坏了两只笔,书破了角, 笔记本散了, 书包沾了泥, 一共63。给你打个八折,再抹个零,一共五十元。”

“我去你妈的——”

“我妈在地下,想找她请便。不过我倒是可以去找找程奶奶,说说程实叔前两天在今川麻将馆赌牌九的事。”

程实气得想爆粗口,傅书濯眼一抬,手一伸:“只要现金。”

自那以后,程实再没找过傅书濯的麻烦。

……

裴炀没忍住笑出声:“你那时候才几岁啊,不怕吗?”

傅书濯想了想:“不记得了。”

记忆太过久远,他想不起当时的心境,只记得五十元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一笔巨款。

断掉的铅笔被他捡起来继续写,破了角的书继续看,散了的笔记本一张张捡起来,用针线捡漏装订继续用,书包回去刷了半小时。

“那你钱用来干什么了?”

傅书濯笑了:“你吃过泡芙吗?”

裴炀点点头:“外面很酥脆,里面都是奶油。”

傅书濯用手比划了下:“那时候我们这儿没有大泡芙,只有小的,就比硬币大一点,一块钱三个。”

他买了六个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还剩四十八元存了起来。

年幼的傅书濯想着,他终有一天,会存够离开这里的钱。

一顿饭结束,一瓶酒下肚,裴炀耳根通红,眼神迷离。

天色逐渐昏暗,街边商铺的灯牌都亮了起来。

傅书濯起身:“回家吗?”

裴炀没说话,冲他勾勾手。

傅书濯一顿,他慢慢凑近,裴炀就睁大眼睛看着他,直到呼吸都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