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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炀记录得事无巨细,很难想象是一个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写下的自传。

大学偷跑来看军训的事傅书濯有点印象,那天傍晚军训结束,他看见一个很像裴炀的身影,没等得及追上去人就不见了。

他发信息问裴炀,傲娇.小猫死活不承认是自己,直到裴炀又一次偷跑出来,被他抓了个正着。

“想他。我再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公交上好多人,挤着闻汗臭,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好长,足足一个小时十分钟。”

傅书濯扶了扶耳机,从当事人的视角看从前的事,真的是不一样的滋味,像是翻出酿了很多年的酒,又甜又烈。

年少的裴炀嘴上从不说想他,可每次都会在实际行动上表达。

耳机里,冰冷的机械声读着有温度的文字:“糟糕,他好像看到我了。”

【裴炀拔腿就跑,傅书濯连忙追上,两人在学校里绕了一大圈,裴炀气喘吁吁:“别,别追了……”

年少的傅书濯撑着膝盖喘气:“不是,你跑什么?”

裴炀很委屈:“因为你追我啊。”

傅书濯:“……你先跑的。”

裴炀要气死了,傅书濯找了个机会直接上前把人摁在怀里:“为什么跑?”

裴炀挣扎半天没挣开:“你管我。”

傅书濯还记得不能跟小猫吵架的承诺,只能转移话题:“明天周六,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时隔十五年,傅书濯才知道当年裴炀跑的原因。

耳机里播放着裴炀本人的陈诉:“他问我为什么跑——我很想他,想抱他,想亲他。我怕不跑的话,会忍不住当所有人面前和他亲昵,宣布这个混蛋有主了。”

“可是同性的恋情太脆弱了,一点流言蜚语就足够摧毁我们,所以要低调,要等到能保护对方的那一天,才可以公之于众。”

……

傅书濯摘下耳机,他每次只听或只看一小章,看多了再瞧瞧现在什么都忘了的裴炀,心里就会蔓延无边的心悸。

这份沉甸甸的回忆,终究连带着裴炀的那一份全压在了他头上。他只能藏在心里,独自品尝。

傅书濯调整好情绪走进餐桌,傻猫一脸乖巧地坐在桌前:“我吃完了。”

他看了眼油水混合的杯子,微微挑眉。

裴炀理直气壮:“你只让我吃完,又没禁止我以什么方式吃完。”

辣酱碟被他偷偷洗了,这个不能被看见。

傅书濯:“去铲猫屎。”

裴炀:“不想给它铲。”

傅书濯作势转身:“那我去。”

裴炀手疾眼快地拽住他,不情不愿地说:“我去铲,你洗碗。”

灼灼刚从猫砂盆里出来,就对上了铲屎官幽怨的脸。

裴炀:“你今晚不许爬床。”

灼灼冲他撒娇:“喵?”

裴炀没忍住撸了把,手感真好,难怪傅书濯这么喜欢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