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遇见原辞声,自己仅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员工站在这里,可以心无拘碍地骄傲,该有多好啊。

自由交流时间,不少收藏家和媒体围在何惊年旁边,听他介绍那款胸针的设计理念。他的设计稿经能工巧匠产品化后,实物简直美得惊人,栩栩如生真如永恒慈爱的拈花圣母之手。

来参观的人越来越多,何惊年看见人群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沈棠风竟也来了。只见他正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黑沉沉的眼睛像两个黑洞。过了会儿,他便转身离开了。

展览结束后,何惊年想去趟洗手间,不料隔着门就听到里面热火朝天聊得正嗨。

“这出不会又是我司自导自演的吧?”

“很有可能,之前六月花嫁企划不就是吗?都被业内当成经典案例了。”

“哪能跟这次比呀,这次可狠多了好吗?不过效果确实好,一石三鸟。”

“什么意思?你又哪儿听来的小道八卦?”

“什么呀,都是有理有据的好不好?喏,这个设计比赛一播出,等于在为我司跟ROME的合作预热造势,还宣传了一波圣衡尊重原创、对抄袭绝不姑息的企业形象。最重要的,还除去了周一铭这棵赖在监事会不走的老帮菜。”

“哈?周一铭不是他儿子自己作死吗?”

“你就不觉得,像我们公司这种极致讲究规则的地方,当初会容许周一铭给他那个废柴儿子开后门就很可疑吗?周一铭可是为数不多没被肃清运动波及的老臣,照道理他是很谨言慎行的,可他竟还是做了逾矩的事。你就敢说这一切不是那个谁故意姑息纵容的吗?”

“我去,你意思是大老板早就想除掉周一铭,只是缺少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嘘,可不敢胡说!”

两人又杂七杂八地聊了点别的,嘻嘻哈哈地开门出来,一见何惊年站在外面顿时傻眼了。“何、何先生……?您……您千万别当真啊,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真的,就是随便瞎聊而已。”

何惊年看着这两个脸生的员工,问:“刚才那些事,你们是听谁说的?”

两人面面相觑,结巴道:“企、企划部的老大……”

何惊年垂眸观察那两人的胸牌,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们不过是行政助理,怎么可能接触到企划部经理。”

而且,圣衡的员工执行现场活动都是神经紧绷随时待命的,根本不可能像他们一样在洗手间摸鱼聊天,难道是刚入职的新人不懂规矩?

“我们也就是听到一点他和金秘书的对话而已……”两人显得越发慌乱,“是我们不对,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在公共场合乱说有损公司形象的话,真的非常对不起……”

何惊年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吧。他扶着墙站了一会儿,等头脑不那么晕眩了,便拦了辆车出发去圣衡。

他要亲自求证。

*

企划部经理王智涛见到何惊年的时候着实惊讶,不知他急色匆匆地来找自己所为何事。谁知何惊年接下来的问话让他更加诧异。

“把这个月所有的企划案都给我看一下。”

“这……您要看那些做什么?”

“有什么不能给内部员工看的吗?”何惊年道,“完整文件不能拿出来的话,给我看个汇总总没问题吧?”

王智涛赶紧让人拿了月报过来,何惊年一翻,说:“少了。”

“月报都是要提交给上级部门的,不可能出纰漏。”

“之前那个设计比赛,”何惊年看着他,“就没出个企划案吗?”

王智涛吞了口唾沫。

“你不给我,我就直接去找原辞声,结果是一样的。”

王智涛犹豫了半天,像捧着一颗随时爆.炸的原子.弹,把文件交到了何惊年手上。

何惊年一页页地翻阅,从项目背景、传播角度,到后面最具体的线上、线下如何执行,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了过去。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份很完美的企划书,足以令原辞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