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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末说:“他大爷的。”

老王看着太阳从电线杆露出头,一边哭一边笑,说:“我可以回国了。”

陈末说:“回国干吗呢?”

老王说:“我想过了,去他妈的总监助理,老子要卖掉房子,接上父母,一起回江西买个平房,住到他们魂牵梦萦的老家去。我就是喜欢摄影,老子现在拍拍照就能养活自己,我为什么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今年三十六,离过婚,父母过得很好,我为什么还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老王说:“我爱过她,就是永远爱过她。以后我会爱上别人,但我的世界会更加完整,可以住得下另外一个人。”

我们曾经都有些梦想居住的地方。比如,在依旧有炊烟的村庄,山水亮丽得如同梦里的笑容,每条小路清秀得像一句诗歌。或者在矮檐翘瓦的小镇,清早老人拆下木门,傍晚河水倒映着灯笼。或者在海边架起的小木屋,白天浩瀚的蔚蓝,晚上欢腾的篝火,在柔滑的沙滩发呆。或者在阳光跳跃的草原,躺下自己就是一片湖。

陈末喝醉时,写过两句话:故事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原本你是想去找一个人的影子,在歌曲的间奏里,在无限的广阔里,在四季的缝隙里,在城市的黄昏里。结果脚印越来越远,河岸越来越近,然后看到,那些时刻在记忆中闪烁的影子,其实是自己的。

与其怀念,不如向往,与其向往,不如该放就放去远方。

难过的时候,去哪里天空都挂着泪水。

后来发现,因为这样,所以天空格外明亮。明亮到可以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