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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来了一些朝臣,她们都和关系相近的朝臣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小声讨论着什么,唐瑾瑶走近时,众人不由自主的噤声了一会儿,唐瑾瑶在这诡异的寂静中寻到了一个角落,靠着柱子抱着手臂,打着哈欠。

沉静没过多久,不知哪处率先发出声音,捡起来刚才讨论的话题,其他人才将注意力从唐瑾瑶身上转移下来,恢复各自的议论。

镇国大将军叶荣和几个将军在一起商议国事,有一个将军似乎是和叶荣意见不合,两个人脸颊气鼓鼓的,旁边几个人无人敢当和事佬。

另一边的右武卫将军却没有和众将军站在一起,反而是和几个文官凑在了一块,相比那边的热火朝天,这几个人脸上一个个笑的都很虚伪,手中的笏板举了又举,就差弓腰行礼了。

自从知道季冰的小儿子是右武卫将军的妾室后,唐瑾瑶对这位右武卫将军的注意力也多了一些,不过右武卫将军府守卫重重,并非她说监视就监视的,于是她挑了两个信得过的小丫头送了进去,也算是可以掌握一些情况。

前几天季冰死在狱中的消息被唐瑾瑶透露进了右武卫将军府,季冰小儿子知道之后,哭天抢地一顿闹,刚开始右武卫将军还在哄着他,后来被惹恼了,就对季冰小儿子好一顿训斥,这才消停了。

唐瑾瑶瞧着右武卫将军的目光有些困倦,晃了晃头保持清醒,就远远的瞧见一个女子从宣政门迎着细碎的晨曦朝阳而来,走到殿门前时眼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面纱在微晕的阳光中掀起一角,怀信手抚平面纱,穿过层层人群,径直来到唐瑾瑶的身旁,然后他也学着唐瑾瑶的动作靠在了柱子上,然后仰起头呵了一口气。

唐瑾瑶惊诧地看着从来站如松柏的怀信倚靠着柱子,阳光透过层层密云升起,打碎雾气的叠嶂,却独独照应在他的脸上,薄光透明的面纱几乎可窥见他的面庞。

似是有一种什么情绪笼罩着苍劲有力的心,让两个人忍不住互视了对方一眼。

唐瑾瑶在这对视中,禁不住轻笑出声,身体前仰,带着少女的娇憨,白皙的面庞未缀胭脂,明眸皓齿也成了怀信无法忘却的风景。

怀信不经意触到她的手指,没有瑟缩回去,反而是满面异色的拉住了她,皱着眉问道;“殿下手怎么这么凉?可是身子不适?”

这人迎着东方升起的熹微朝阳,衣上还有淡淡的竹清气息,让人困乏的精神陡然醒来。

唐瑾瑶眸中乍然一亮,嘴角压制不住的翘起:“国师府离这里有些远吧,怀信你来得有些晚啊。”话落,她禁不住咳了几声,怀信眸中关怀神色流淌,唐瑾瑶却转头一笑,然后手指勾起挠了挠他的手心。

仿佛触了炙热的铁一般,怀信霎时松开手,白净不染纤尘的手指颤了颤,然后缩回了袖子里,有些不自然地垂下。

“昨日睡得太晚,今天有些贪睡,险些误了时辰。”

唐瑾瑶悻悻笑笑,又觉得有些稀奇,她只当怀信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犹如谪仙一般的国师,定是作息准时,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也会有贪睡的时候。

“大人昨晚干什么了?睡觉的时间可是换不回来的。”

怀信兀自笑了笑:“看了一会儿书,殿下今日怎么就揪着我不放?看您的样子似乎昨天也没休息好。”

唐瑾瑶没有隐瞒,直言道:“这几天奔波,染了风寒。”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散在晨雾里,白皙的面颊不像是虚弱至极,但她的倦容让怀信将这些话信了一半。

染风寒是真,奔波的原因是假。

怀信极为聪慧,这几日唐瑾瑶多次出入大理寺的举动被京中这些官员妇人传的绘声绘色,尤其在别人有意的操控下,她简直成了权倾大理寺的贼子。

“既然病了,殿下这几日可要安心养病,不要再劳累了。”

唐瑾瑶依稀还记得从前二人刚刚熟悉的时候,两个人坐在马背上在盛京的主街道上闲庭信步,那时的怀信总是说着扫兴的话,不像此时这般态度温和。

哪知不过半月,这人就转了态度,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人是男子身份,她怕不是真以为怀信有意娶自己弟弟了。

突然,鼓声擂擂响彻广场,所有的讨论声都停了下来,一众大臣聚集在石阶下面有秩序地站好,等待开门。

宣政殿门打开,两个女官迈出一步对着众位朝臣低了低头,然后踏出门槛站立在门外,众位站立好的朝臣按顺序走进去,唐瑾瑶站在左边的一列,率先进入金碧辉煌的大殿。

殿内的地砖被擦得锃亮,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