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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粗糙的嘴唇从他耳后一直舔到侧颈。昔日被强迫的回忆如幽灵般涌入,沈仪祯吓坏了,他想动,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僵直性地无法动弹,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还是逃不掉,还是命如蝼蚁,宵山根本不在乎,他也不明白。又要伤筋动骨地疼一次,又要流血流泪地被迫一遍一遍重温最屈辱的回忆,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做的?他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强迫别人才高兴呢?就因为他带兵打仗,就因为他是国民英雄,他就可以肆意妄为,想要谁就要谁吗?

说会尊重他,道歉、送防晒油、说会帮助他,都是假的,他差点就信了,差点就以为真的会所有改变。哪里有这么容易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十几年的性格,一个晚上就真的改过来了,神话故事里都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还天真地相信他了。

恐怖的强吻滑到锁骨处,突然停了。

沈仪祯恨不得这个时候昏死过去。一只手伸过来在他的脸上把湿痕刮走,他才反应过来他在哭。“懦弱”这个词出现了,像枚钢针给了这颗伤痕累累的灵魂最后一道致命伤。

“睁眼。”有人命令道。

眼皮机械地打开。

宵山的脸阴寒恐怖:“不愿意就算了。明天开始,回秘书室。别来了。”

即使钳制在手腕上的力量撤走了,沈仪祯根本站不起来,两腿是软的。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颗恶胆,他一拳揍在宵山脸上。一个文弱书生,没多大力气,宵山的脸只是微微歪了歪。

沈仪祯瞪着充血含泪的眼睛——

“宵山,我诅咒你下地狱,不得好死。”

这几天咨询部出差的人特别多,出差费用也剧增,导致财务会计部颇有微词。咨询部每年的差旅费高居指挥所第一,差旅人员的交通、住宿、饮食全都是从军费预算里面扣,军费年年赤字已经造成极大民怨,怎么还在这种时候添乱?

会计组的组长偷偷摸摸和咨询部前台打听,不是停战了吗?怎么反倒出差的人还多了?出差申请也不好好填,“到阿尔贝发电站审查保密资质”就有21个人,这是去审查保密资质还是要去掀人家场子?说得过去吗?

前台也苦笑,要不是她是前台,她也想去出差。新任部长宵山将军这几天脾气很差,没人敢靠近部长办公室。昨天一个电话接线员因为嗓子大喊多了两声,吵着他老人家了,被罚到室外跑三公里。常年坐办公室的姑娘别说跑三公里了,走都不一定走得下来,小姑娘第二天就交病假申请,据说快一个星期了还没出院。

现在咨询部是军事化管理,所有人都绷着神经,大气不敢喘一口。所以能出差的都去出差,剩下实在是找不到名目出差的,也是战战兢兢地活。

目前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就是副部长兼公关组组长安。

几个分组的小组长苦不堪言,跑这位副部长办公室的次数也多起来,纷纷建议,您想想办法,要不然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安说,将军现在身边没有个得力的秘书伺候,他老人家难免不顺心,就容易发火。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上来,要老道能干的,别整些中看不中用的花骨朵儿,让人家说将军的闲话。

过了一个星期,副将姜培出差回来,就见到咨询部部长办公室旁边的隔间,已然有了新人。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缓慢地挪动身体从书架上把一份资料夹拿下来,他看得胆战心惊,深怕厚重的资料夹把老太太压垮了。

宵山晦气的脸色不能再黑了,姜培只能暗暗发笑。

“一时半会儿我还处理不了她,”宵山解释:“有冯继灵的关系挂在那里。”

姜培忍笑道:“老太太退休返聘,精神可嘉,你就多包容包容。”

宵山眼刀一横:“谁跟你说老太太?我说安。”

姜培叹气:“诛心呐,你为了冯继灵拼死拼活,倒头来他还是忌讳你,给你身边插这么一个人,拿个老太太来侮辱你。要是换了我,早他妈忍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芳江和沈仪祯的事情,只以为这个老太太是安拿来羞辱宵山的。但是宵将军在乎的不是一个老太太的事,安碰到了他的心病,现在他动不了她,但是这笔账他会记下。

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关心——

“让你去莱曼坑的事情怎么样了?”

“噢,我就是回来跟你说这个事的。我带着人去了中央峰,找了五天,翻遍了整座山,没找到什么飞船。巡逻的空警说,他们没发现过可疑的飞船或者人员,那里尸骨太多,没有人居住,也很少游客,几乎成为了一个废坑。本来几年前,有房地产集团看中了地皮想要开发兴建,后来考察了情况之后又不搞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处理方案。区政府不闻不问,偶尔就算有人想起来提一嘴,国家好像也没有管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