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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缭乱 尤四姐 966 字 1个月前

德禄嘿嘿笑着,“让三庆子跟着纯王爷他们上直义公府去,这不就见着娘娘了吗。回头和娘娘说定了,让她把院儿里上夜的人撤走,到时候咱们找国舅爷,请他领着您进园子,这么着您就能和娘娘见上啦。”

皇帝不言声,这就表示已经认同了。

只要万岁爷首肯,世上就没有不好办的事儿。三庆按计划跟随正副二使进了齐府。皇后的册立礼倒也不繁琐,重头全在jiāo付册宝上。那赤金的皇后印玺装在厚重的紫檀匣子里,分量委实不轻,皇后只要走个过场,双手接过来jiāo给大长秋1,礼就算行完了。

纳公爷请纯亲王等叙话喝茶去了,嘤鸣到这时才来视宝。紫檀盒子揭开了盖儿,便看见金印上放着一张桃花纸,她不知那是什么,打开一看发现上面端端正正书有皇帝墨宝,直截了当写了五个大字,她惊诧之余又鄙夷又好笑。

真是个不害臊的人,“亦”字用得居心叵测,倒像她想他想得厉害了,他赏脸也想想她的意思。

三庆瞧准了时机上来传话,把德禄jiāo代的说了一遍,嘤鸣听了赧然:“那哪儿成呢……”

三庆说:“主子娘娘放心,那有什么不成的,成事在人嘛。”

既然命人来知会,必是打定主意了,她只得应下。从册立礼到天黑这段时候,心里惴惴揣着小秘密,真是等得心焦又甜蜜。

半开的支窗下,斜照进来的光带渐渐细下去,最后变成游丝般的一缕。她命人放下撑杆儿,倚着引枕说:“宫里来的嬷嬷们辛苦了这几日,今儿册立礼办完了,也该歇一歇了。着人引了,到垂花门外的倒座房里去,命厨上预备些果子酒菜,好生款待款待。”

海棠道是,出去传令儿,嘤鸣复笑了笑,“你们也一道去吧,我这里没什么要伺候的,你们去了,也叫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这是主子的体恤,跟前的人纷纷谢恩,都依着懿旨退到院门外头去了。她从屋里出来,看着月亮一点点升上树梢,心里只管纳闷起来,这人打算怎么进来?别不是要跳墙吧!

果真的,正门不能进,国舅爷把姐夫领到了与皇后所在院子一墙之隔的小跨院。厚朴战战兢兢说:“皇上,奴才只能帮您到这儿了,余下的得瞧您自己。奴才先前从院门上走了一回,门上有人把守,如今连我这兄弟都不许进去,也没法子给您打掩护。您瞧这女墙,它一点儿都不高,翻过去很容易,您要不信,可以试试。”

穿着侍卫马褂的皇帝觉得太阳xué突突地跳,这回听了德禄的,真是亏大发了。他一辈子也没gān过这么荒唐的事儿,打扮成这样就为了夜会一个快嫁给他的女人,真不明白自己在gān什么。眼下不单这样,还得跳墙呢,他觉得尊严有点儿受不了。

正想打退堂鼓,国舅爷小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奴才上回还叫人打下来了呢……嗳,万岁爷,您瞧!”

皇帝穿过墙上花窗看过去,一盏八角料丝灯慢悠悠在微风里旋转,有个纤纤的身影倚门而立。只一眼,他忽然又觉得不虚此行了,不由分说提袍乘着月色一跃,跃过女墙,摔在了东墙的芭蕉树下。

第92章 立冬

“哎呀!”嘤鸣差点叫出声来, 眼见着一个潇洒的身影跃过女墙,笔直落在了芭蕉树上。那芭蕉年代久远,总有二三十年了吧, 枝gān阔大粗壮,饶是如此也被压断了。只听咔嚓一声,叶片随人一块儿坠落下来,她想这下子不好了, 万岁爷要吃人了。

月上柳梢头,真要是一弯弦月倒也罢了,可惜的是今晚大月亮煌煌照着天地, 发生的一切无所遁形。她心里惊惶,忙提着袍子跑过去,看见一个人懊恼地坐在芭蕉树底下, 正愤怒地拍打着衣裳。

“主子爷?”她讪笑了两声,“您没事儿吧?”

皇帝虎着脸,觉得很没面子,“厚朴是故意的吗?把朕领到这里来,事先也该告诉朕有树才好啊。”

嘤鸣怕他怪罪, 一径赔笑说:“是,这孩子办事就是不牢靠得很, 回头我一定好好骂他。您这会儿怎么样了?没摔着吧?”

皇帝不说话, 满脸的不高兴, 不用掌灯就看见了。嘤鸣知道他恼, 也不去哄他, 相处了这么长时候,她早就摸准了,他那狗脾气越哄越蹬鼻子上脸,不如打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只要他忘了,万事都好商量。

姑娘夜会喜欢的人,那份温情脉脉从每个细微的动作里发散出来,她背着两手,扭捏地慢悠悠转动身子,妩媚得像檐下那盏徐徐转动的料丝灯,“您怎么上我们家来了?要是有什么示下,打发人登门,或是白天御驾亲临也成啊,犯不着大晚上来,还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