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看着地上趴跪不动的小太监,又气又怒,“你给我起来——。”

然而话音还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引路太监的通传,“摄政王进北华门,壸道清退———。”

“摄政王进北华门,壸道清退———。”

连着两声,冯青神色几变,顾不得其他,转身即跪下。

顷刻间,他和苏果二人一前一后,变成了同时朝外双手伏地的姿势。

苏果自然也听到了那句,她瞟了眼前方跪着不语的冯青,心里暂时松了口气。

方才说,来的是摄政王她听说过,应当是宫城最大的官吧?

她进了这皇宫,还没见过需要清道的大官,紧张之余竟隐隐有几分好奇。

苏果偷偷地扶斜了太监帽,漏出一点余光,往壸道尽头瞥去。

通传之声还在继续,垂花的石板路由外延内,浩浩荡荡走来一大波官员,低头垂耳,皆是簇拥着黄罗盖伞之下为首的年轻男子。

那个男人的容色隐匿在伞后,身量颀长,齐肩圆领的九蟒蟒袍袍长及足,玄色圈金阔袖逶迤于玉带之上,勾勒出挺拔窄劲的腰身。

他的步子不快,气势却颇为逼人,随侍的众官员个个恨不得能飘着走,生怕脚下蹿出些声响引了注意。

苏果余光有限,因此只在伞盖触目时,不经意瞥见了男子瘦削白皙的下颚。

脚步声欺近,苏果脸立马贴着地,勉强能看到官服袍摆的水脚,如水浪纹路层层叠近,直至她身前,波纹忽的一停。

御马监的总管李让,此刻正替摄政王撑着伞遮,余光发现王爷似随意地往左侧一瞥,他顿时会了意。

“冯青,你怎么在这?!”

李让说完,偷偷瞄了眼摄政王,见他没有发怒,心下暗喜——做对了!

都说摄政王阴晴不定,路上遇到个打眼难看的,都要拖下去遭罪,冯青虽是他的干儿子,那也保不得啊。

石道边的冯青本来好好跪着,被李让这么一喊,鬓边汗涔涔,跪着道:“禀李总管,奴婢就是来监督新来的小太监有无偷懒”

虽说答的是干爹问的话,冯青跪的朝向却还是为首的摄政王。

他当然听闻过摄政王的脾气,这次真是倒霉催的,掰扯不清,总不能说,他冯青想要收个娈宠玩玩,所以跑到这荒僻的冷宫验‘货’吧。

李让眉头皱的死紧,忖了下罚度,道:“该你做事的时候乱跑,滚下去领二十张大板。”

冯青满口应下,“是,是,谢李总管。”

摄政王闻言,长眸轻点了冯青一眼,而后才收回视线。李让躬着腰,将伞盖向上送了送,腆着笑脸谄媚:“王爷,您请。”

队伍继续前行,冯青则直接被护卫的侍从拖着拉下去,连多一声求饶都不敢,只是在路过苏果时恶狠狠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