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以他上神的境界,却又是万般不该这么想的。

嵇清柏内心感慨,想不到两世下凡为人,他竟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起来。

两人目光粘着,一时都未言语,昏黄烛光下,嵇清柏的长睫垂着,半阖住柳叶儿似的眼,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看着有些清瘦,眼角旁有淡淡的一尾纹,端的是雅正与风流。

小郎君一时看迷了眼,直到方丈伸手盖住了他肩头。

嵇清柏离得远时没看清,近了才发现檀章肩膀的箭伤似乎被重新处理过,却不知为何又冒了血珠子,颜色隐隐透到了外面来。

“怎么也不说?”嵇清柏皱眉,低声叹了句,“怪不得小郎君疼了。”

“……”檀章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嵇清柏像把他当孩子,下了床去拿药,回来给他处理好伤口,又体贴地帮他穿好衣服。

檀章懊恼地躺在床上,见嵇清柏要起身,赶忙伸手拉出他。

嵇清柏的僧袍被拽住时有些惊讶:“小郎君?”

檀章张了张嘴,他问:“你去哪儿?”

嵇清柏解释说:“贫僧去倒杯水。”

檀章抿着唇不说话,手却没松开,嵇清柏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下:“小郎君不用担心,贫僧不走就是了。”

大半夜的,门被锁了,嵇清柏其实想走也走不了。他真身是一只貘,晚上总得睡觉,当和尚也会困,想着反正上辈子都一起睡那么久了,这辈子就睡这么一晚也无什大碍。

既然想通了,嵇清柏也不是什么纠结的性子,他僧袍未脱,睡在床榻外侧,面朝着小郎君,有些困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