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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湛被雾月带到张小风面前,看到昔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郑夫人浑身浴血躺在地上,手中的剑被折断,扔到一边。张小风也看到了他,她的脸上渐渐露出惊诧、愤怒、厌恶、恨意等等复杂情绪混在一起的表情。

“沈湛,没想到你竟然是聂家人,你这畜生,你这聂家的畜生!”

张小风对沈湛破口大骂,她铮亮烧着滔天怒火的眼睛钉在沈湛身上,几乎要把沈湛活活烧穿,“亏听雪那样待你好!他从来没有待任何人像待你那样好!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杂种!竟敢骗他——你不得好死!“

沈湛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张小风骂他骂得狗血淋头。他身后是咯咯笑的雾月,身前站着悠闲自在的聂踏孤,眼中是再无生还可能的,却依旧鲜活的张小风。那是郑听雪的母亲,一个一生赤诚热烈快意恩仇,为了所爱之人毅然燃烧生命奔赴死亡的剑客。

“但你别想伤害听雪,你伤害不了他的,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有听雪在,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达到目的!你们这群臭水沟里的老鼠,永远、永远也别想碰他一根头发!”

这是张小风在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张小风说的没错。他们谁都别想伤害郑听雪,谁都别想剥下他身上的羽毛。没人能骗郑听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醒,双眼不受一点尘埃的污染,所以他冷,静谧,不坠欲望,杀伐无情。

深黑的血从沈湛的胸口涌出。利刃划破他的手掌,掌心的血凝固在冰冷剑身上,落不进雪里。

沈湛的眼睛一点点回光,郑听雪的身影慢慢倒映进他的目光,像一阵白芦花下进他的眼眸。

“我是你杀的最后一个聂家人吗?”沈湛握着白梅,茫然问郑听雪。

郑听雪看着他,轻声说:“你不是聂家人。”

沈湛的手从白梅剑身上滑落,他慢慢跪在地上,倒进雪里。失血和寒冷令他的体温迅速流失,他望着郑听雪,喃喃道,“我不是聂家人……又是谁……”

郑听雪单膝跪在他身边,看着他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你只是沈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