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的酒,柳老板。”

柳易枝不知该说什么好,可看着南宫碧落要离去的背影,她叫道:“南宫。”

南宫碧落回头,柳易枝拿起桌上南宫未喝完的酒扔了过去,南宫碧落略显慌忙一接,不解地看着她。

柳易枝扬唇一笑,有过岁月的容颜自有一份豁达从容。“都喝了一半留这儿算什么,给你了带走,我这儿别的没有,酒管够。”

她也另启一坛一饮而尽,“祝你早日跨过这道坎。你说得对,活着才有机会,无论是什么。你不像我有些话想说都不能说了,爱也是需要传达的。”

南宫碧落不笨,明白柳易枝所指,她掂了掂酒坛笑道:“如若不能放下,我定跨越山海,多谢。”

“免了,他朝再来,定备好酒。”柳易枝还强调了好字。

南宫碧落会心微笑,点头离去。柳易枝也不起身去送,等南宫碧落走后,她独饮一坛忆往昔后便收拾起来。

夏夜,明月如盘,照着鸣玉坊的路。

南宫碧落披着月光行走,闷在心头的话说出来后抬头望夜,夜也温柔。

路总有坎儿,以后对自己的心更加坦荡吧,你说呢?飘絮……

第256章

满庭荷花初露头,池塘微涟却添愁。香炉青灯古佛语,弥陀念尽飞孤鸥。

思过堂内往生牌前香火摇,夏日暖阳透轩窗,清风翻得佛经两三页,木桌前一僧一人盘腿对坐,课念经文佛偈,再说红尘淡忘。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今以说禅诗提及惠能,再行研习《金刚经》方可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此言。”了空和尚又来与风飘絮说禅,“一切法相皆非实相本身,不偏执不贪念,以空灵自在心应对一切,是为从容。佛偈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明心见性,自可不惹尘埃……”

自从带风飘絮来见过思过堂里花和尚、了尘等人的往生牌后,风飘絮的日常除了养伤便是抄诵佛经与焚烧祭文,少林方丈也每隔几日便会来与她讲佛,再留下课业,虽无强求也鲜有交谈,但风飘絮总会将课业用心做完,也每日来思过堂除尘添香。

她在后山禅院从不四处乱走,哪怕是知道瑶红等人就在山脚,瑶红等人要见她也必定要经过少林和尚允许,不一定每次得见,可谁也没有一丝不满。这已然算是幽禁,但都心照不宣地去遵循。

只是在少林再多的平静都敌不过醒时伤怀的过往,午夜梦回的思念,风飘絮愿被幽禁少林,可从未得到真正的平静,她做得认真的课业背后是空洞的心,是丢了魂的茫然。了空每次来说禅都有所觉,每每说到半途就停下,让她继续摘抄佛经,本是一天几页,她却每次都超额完成,了空对此只是摇头。

今日也不例外,了空说着说着已然发觉风飘絮早已看着窗外发呆多时,他便也停下来,也因此扰断了风飘絮的思绪。

“大师,今日的佛理已说完了吗?”

了空摇头看向外面,“外面有什么?”

“池塘、绿竹、荷花、清风、日光和——”风飘絮停顿了一下,再度看向外面,“信鸥。”

“轩窗本无映照这些事物,少林信鸥也不会飞来此处,你作何看得到?心动则万物动,心不动,则不伤。”了空掐着手里的念珠,“自打姓秦那位姑娘离开后,你越发不安了。佛经抄写最忌心浮气躁,老衲要的不是量,以后你不必再抄写经文和焚祭灵位,有空就念一念给你的佛经吧。”

“不瞒大师,您给我的那本经书恕我资质愚钝,无法研读。”风飘絮也不是谦让和不愿,了空给了她一本无名经书,她翻开后每次都看不了几行就再也看不进去。

“静下心来,看得懂的。既已错悔何必痴?既无安宁何必执?生而不易,释然不易,佛度有缘人。风施主,死而复生前尘往事尽勾销,方得彼岸一净土。做你可以也应该做的事吧。”了空说完就起身收拾了那些灵位,不再让他们留在思过堂内。

风飘絮愣怔地看着了空缓缓而去,思过堂内没有了灵位,忽而感觉一空。她明白少林方丈是在渡她放下心里的枷锁,自打来到这里她被动地活着,身体得到了疗养,心却无处安放。“彼岸,该在哪儿呢?”

她幽幽叹气,起身步出禅房,行过翠园小池塘,她站在日头下出神,浮云却遮了太阳,为她投下阴凉,在这里连清风都在善待她。忽而想起了南宫昊天,到底最后还是他赢了,若是彼此再多一些信任和勇敢,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