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飘絮说完,他便睁眼先看了一眼风月楼十二名伶之一的琳琅,才笑道:“给你操办果然放心,就是这凤舞怎么好像才一支舞?”

“公公,这次寿宴,十二名伶都会登台为您贺寿表演,要是让凤舞跳得太久,独占了风头,那公公不是看不到我们为公公精心准备的才艺了吗?同台献艺,主次有序,一定为公公呈现最好的寿宴表演。”琳琅柔柔的接了话,她生于吴越之地,吴侬软语听得人身子发酥心里发痒。

连刘福通都很受用,“风老板调教出来的人真是个个能说会道。好吧,那咱家就拭目以待。风老板,节目就这么安排,头天我会派人接你们到我的画船上,其他的就不用你费心了,有人会办妥当。”

“听公公的。”风飘絮点头应答,琳琅退回了她身边。风飘絮收好寿宴折子,又道:“公公怎么又将地点改到了画船上?朝廷禁娼禁奢,河上的画船已经见不到影,公公不怕那些随时盯着公公的人,借此生事吗?”

刘福通冷笑,“有王公公撑腰,咱家岂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画船的安全可有保障?别怪飘絮多话,不是有宵小放话要为难公公吗?公公还是让韩大人妥善安排才是。”

刘福通沉默了些许,先前藏起的戾气盈满了眼眶,他眼微眯思量着什么。少顷后,他道:“你倒提醒了咱家,有些事靠韩业怎么够。来人,该去把南宫碧落给我叫来了。”

面具遮掩了风飘絮的神情,她声音如常道:“公公找南宫碧落做什么?她就是个顽固不化的差吏,只晓得跟着王锐,叫她来不是给公公添堵吗?”

“呵呵,你审时度势的本事倒是不小。你不是也与南宫碧落有点儿交情吗?她的本事倒不是一般差役能比得上,就连韩业这个千户都不一定有她管用。叫她来,咱家自有打算。”刘福通双手交叠在身前,坐得端正,又闭目养起神来。右手食指有规律的微动,像是敲着某种节奏,又似乎在想事情。

他想起了进宫后与王瑾的谈话。

“福通啊,李恒的事是了了,王锐如同断了一臂,但都察院仍是卡在我们咽喉的刺。如今时局表面平静,暗涌频生,我们除了服侍圣上,为他处理内务,还得为自己加码。这次行尸楼盯上了你,我要你借此机会,为我们司礼监增光添彩,最好能顺藤摸瓜,一举推翻了这个庞大的江湖组织。”

“可公公啊,铲除行尸楼,为何要让都察院参与进来分一杯羹?他们是最巴不得我死的,府上出了刺客,发现了女尸,你却让我找来南宫碧落,不是给他们理由找我们茬吗?”

“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事还得江湖了。南宫碧落那人,咱家还是有些了解,虽不能为谋,却可以利用。那女尸一看就与最近的人皮案有关,行尸楼又与她有些干系,她身处庙堂,遍识草莽,查案与江湖她比我们更清楚,何不好好利用?”

“可她会尽心尽力吗?行尸楼的杀手放了话要我寿诞变忌辰,虽然我对武功有把握,但保不准因着新仇旧怨,南宫碧落会从中作梗,那我就可能再也服侍不了公公您呐。”

“你呀~还是惜着你的命。你想想,查案追凶、缉盗缉匪都是南宫碧落职责所在,这件事她再不待见我们,咱家请圣上下道旨,她就得负责到底,包括你的命。要是办不到,我们不也有理由,再断王锐一臂。说白了,她一个女捕,有用是有点儿用,随时都只是一个弃子,趁现在她的作用正大时,借她的手,为我们添彩,给王锐个警。咱家不只要在朝堂如鱼得水,还要江湖为我所控,寿宴只是个开始……”

王瑾的话犹在耳边,刘福通狠下心豁出去为他完成使命之余,还在揣度为何一个行尸楼会让王瑾不惜用他的命作赌来铲除,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干系王瑾没有言明?

他一直在沉思也忽略了风飘絮,风飘絮也在思索他的用意,只恐他这次叫南宫碧落来有什么歹毒的计。

时间去了半晌,刘福通的食指停了,他睁开眼,自言自语了一句:“来了。”

风飘絮不明所以,下一刻却见管家走进来通报道:“公公,南宫碧落到了。”

刘福通的时间一向掐得很准,准到下人都不敢忤逆,很少出意外,这一次去叫南宫碧落也是如此,他嘴边浮起冷笑,“传她进来。”

风飘絮摸不清刘福通心思,见南宫碧落已到,便想先避开刘福通,之后待南宫碧落清楚他的用意,再行打算。

“公公,既然您有事,我们也就先告辞了。”

“好,回吧。你们也都下去。”刘福通点了点头,还支走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