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狱卒点头便走了。

南宫碧落端了条长凳,进牢房坐下,守在了门口,也不叫醒林晚云,而是双臂环胸,耐心等待着她醒过来,视线虽然落在林晚云身上,但思绪并不在这里。

牢房很冷,加上冬天未过,林晚云很快从梦中冷醒,茅草刺着她娇嫩的肌肤,她明白这里还是阴冷的牢房,旁边还有女犯哭嚎的声音,不是家里的大床,也没有爹爹。她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只顾着自己委屈,没有发现侧方牢门口还有一个人。

“醒了?”南宫碧落在林晚云醒来就注意到了,观察了一会儿才出声。

林晚云吓了一跳,当看见是穿着公服的南宫碧落端坐在那儿时,转惊为喜。

“碧落姐姐!”

她声音嘶哑不说,想起身腿脚也僵硬发麻站不起来,她顿时委屈起来,“你怎么能把我关在这里?”

“不听话的孩子当然得惩罚。”南宫碧落说得理所当然。

“孩子、孩子,你们都把我当孩子,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能一个人从江南来找你,一个人出远门,没有爹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每天活得像个犯人,去哪儿都有十几个护卫跟着,不用只关陷在金陵城,看爹制造的园景。我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走南闯北,亲眼看看世间的新奇,看看这锦绣河山!”林晚云显得有些激动。

南宫碧落任由她发泄完,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潮红的脸颊,无动于衷地端坐在那里。“你只知道天真的追寻自由,认不清现状,还在闹市纵马横冲直撞,不是孩子又是什么?”

林晚云吸了吸鼻子,没有打断南宫碧落的话。

“你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更应该懂得克制自己、保护自己。没有你爹派人暗中保护你,你连金陵城门都出不了就会遇到危险,居心叵测的人会利用你威胁你的家人。而且你在闹市区骑马横冲直撞,会摔伤自己不说,你每撞坏的一个摊位都可能是一个家庭赖以为生的全部,你可能撞伤的人,也许是一个家的唯一支柱。你任性的一次举动,很可能就会让很多人生不如死,让无辜的人陷入绝境,那是金钱解决不了的事,也不是撒娇示弱就能敷衍的事。我单独关你七日已经算轻了。”

林晚云也不单纯是个任性的千金小姐,她能明白南宫碧落的话,但她也不愿做一个麻木的人。“碧落姐姐,闹市纵马是我不对。可我追求自由就错了吗?我不想做一个一直被保护的傀儡,不想一声都活在别人的保护安排下,做一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可怜人,我想像你一样,追求自己的抱负,赢得别人的尊重,女子不该只是附庸,也有自己的思想,难道错了吗?”

南宫碧落倒没有想到林晚云会有这样的想法,看着她稚嫩的笑脸,目光柔和了一些。“你的想法没有错,不过就太单纯了一点。”

林晚云一脸希冀地看着南宫碧落,似乎得到她的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南宫碧落微笑道:“你只看到了我的风光,却不知道那些看不见的艰辛,我能自由奔走在锦绣河山不假,其中也经历了不少风雨飘摇。你想追求自由可以,先学会保护自己,你想赢得尊重,就要付出更多沉重的代价。首先就不能再做一个只懂得无理取闹的任性大小姐。”

林晚云垂下了头,在思考南宫碧落的话。

半晌过后,她声若蚊蝇道:“碧落姐姐,我错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胡闹了。”

南宫碧落对此只是笑了笑,“以后会听话?”

林晚云犹豫着点了点头,“在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不会再不知轻重的任性,听你的话。”

驯服这位小祖宗比预料要容易,南宫碧落见目的达到,清了清嗓子,道:“好了,现在可以来谈谈你不惜大老远跑来找我,要解决的事了。”

林晚云先是反应了一下,然后那张小脸又变得愠怒,“我要捉到采花贼玉飞花!”

南宫碧落撩了下衣摆,掸了下灰尘,不慌不忙道:“说吧,前因后果,我洗耳恭听。”

“我是在元宵那天夜里遇到他的,我正为爹要我和楚泰宏定亲的事烦闷,就一个人跑去了园林里的湖心亭,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我面前。一身白衣,一把折扇,一张神秘的银色面具,竟然躲过了我的护卫,很是新奇。他言语有些轻挑,但也风趣,我们说了一些话,他便邀请我出去玩,我被爹安排的那些护卫跟着约束烦了,也想试一试甩掉他们的感觉,便答应了。”林晚云沉浸在了那晚的回忆里。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飞的感觉,他搂着我,在金陵城的屋顶,跳跃、飞翔。我们坐在城楼顶上,看着元宵节热闹的街道,看着灿烂的花火、街灯,那晚的月亮很圆很亮,他带着我猜灯谜、放花灯,我们玩得很开心。他告诉我他叫玉飞花,白玉飞花,文武菁华,是翱翔天地间的闲云野鹤,也是会令世人惦记的桃花仙。他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各地的奇闻异事,就和话本里说的那样有趣,我也告诉了他我的烦恼、理想。告诉他、”林晚云抬头看了一眼南宫碧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