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自暴自弃着,得干点正事,余初吸了一口带着冰碴的凉气,烟也抽了,那股无助劲儿也过了,这天就算想暴躁也暴躁不起来,别管什么火爆脾气都给冻没了。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要么,去找亲戚借点钱继续回去上学,要么,自己硬整也得整出一条生存之路来。

当务之急,还是得回去拿点东西。尽管余初内心里千万个不情愿,但毕竟他拿或者不拿,东西就在那里,与其被那男的团成垃圾扔掉,还不如亲自去拿。

从大街直走右拐,看见一条比较热闹的很窄的巷子,再拐进灰头土脸看不出颜色的居民楼,直走到一扇红色的掉了漆的门前,透过老旧的窗户还能看到窗台上他种的一小盆多肉。

没等余初上前,门自己开了,一颗像是半个月都没洗的脑袋伸了出来,那脑袋的主人惬意地叼了根香烟,脸色因为喝了太多酒像极了卤猪肉,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余初:“呦,这谁呀?”

余初没理会他的挑衅,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不跟你废话,我回来只是来拿我的东西的。”

“你的东西?”那男人伸长了脖子凑近余初,慢条斯理道:“这个家里有‘你’的东西?”

余初直接伸手将他拨到一边,任他再怎么像疯狗一样在后面大吼大叫,余初都没理会,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兔崽子,长能耐了啊,我可是你爹!你这个态度是想干嘛?我挣钱供你吃供你穿,你个白眼狼,你个咬人狗,你竟敢搁我眼前头这么放肆,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什么?”余初停下翻着衣柜的手,半转过脸来:“打我?”

“能耐了能耐了,翅膀硬了,敢跟你老子顶嘴了,小兔崽子简直跟那死女人一模一样我|操他娘的”

“余保辉!!”余初紧握着拳头站起身来,虽然只有17岁,但还是比余保辉高了整整一头。

余保辉瞪着个死鱼眼死死盯着眼前暴怒的年轻人,竟然半天都没挤出一句话来。

“睁大你的眼给我看清楚了,”余初将衣服一件一件从衣柜中拿出:“这件,看到没,过生日同学送的,我的;这件,我自己暑假刷盘子洗碗买的,也是我的;还有这件,我自己靠本事得来的,还是我的;还有这件,这件,好好看清楚了,都是我的,没花你一分钱,你要是实在心里过不去,你就先忍忍,我花你17年的钱,以后必然会还回去,你要说忍不了的话”

“那也得忍着,”余初将自己的东西放进行李箱里,将窗台的多肉也整了个袋子装着,回头朝余保辉竖了根中指:“不然你就去告我。”说完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都出门起码得有十秒了,才听见余保辉如梦初醒般在后面叫嚷着:“小兔崽子!离了我你就是个死!我不供你吃穿我看你怎么活得下去!就你那烂的跟屎一样的成绩能混出什么名堂,还敢叫你老子的名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后面的余初就没怎么听清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听了也没什么价值。他拉着行李箱在北风中一路小跑,呼呼的风声围绕在他的耳边,将余保辉那些恶言恶语彻底换了个干净。

滚蛋吧,余初想,最好再也别有任何金钱以外的关系,以后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他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最厚的外套穿上,又在路边用口袋里最后五元钱买了点早餐,边吃边在心里琢磨着以后的去处。向亲戚借钱是不可能了,他和余保辉闹这么僵,他如果去借了钱,让余保辉知道了,余保辉保证会笑掉大牙还得把牙拿给他看,到时再狠狠羞辱一番:怎么样?我说你就这点能耐你还不信,有本事别找我兄弟借钱啊。

余初叹口气,咽下杯子里最后一口快要凉掉的豆浆,掏出兜里一直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大志的消息像当红主播直播间里的弹幕一样,直接将整个聊天界面刷屏。

余初往上翻了翻,最后实在翻累了,也没看出来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索性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都不到,余初就听那边大志的声音像在耳朵边直接架了个喇叭一样:“卧槽!一哥,怎么才接电话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怎么回事啊,我听说你被赶出来无家可归了?”

余初赶紧将手机拿的离耳朵稍微远了点,“啧”了一声,皱眉道:“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被赶出来?是我受够了自己出来的好吧。我才离家两小时不到,怎么谣言就传到你们小区了?”

大志道:“依你闹事的阵势,说不定左邻右舍不用看都知道了。言归正传,你今晚来我家睡不,松软大床房,炫酷游戏机,还有小弟随时端茶送水待命,怎么样,这待遇满意不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