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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陌一直在做这件事,可扎进去的根挖不完,他快要被这件事逼疯。

他根本就不想承认,他跟温煦钧较了这么多年的劲,最恨的却是那个据说远走国外、连温絮白葬礼都没回来的温煦泽。

裴陌根本就没见过温煦泽,只知道这是温絮白的弟弟。

——光是这一点,已经足以让裴陌嘲讽,甚至生出无法自控的怜悯。

全浪费了。

温絮白的弟弟……是这么个冷血的、天生就没有感情的玩意,把他二哥的好全都浪费了。

但凡温絮白有个脑子正常的弟弟,被温絮白这样的人手把手带着长大,能长成什么样……会不会现在完全一表人才,和温絮白共用一个模子,能把人嫉妒疯的清俊端方?

裴陌被这件事剧烈折磨和煎熬,他的眼睛里充了血,手指抠进瓷砖缝隙,即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恨什么。

恨温絮白命不好?

恨温絮白就这么一个弟弟,还和那个温家的所有人一个德行。

恨温絮白的好全喂了狗,即使被他这样折磨,也没有任何人能来照顾温絮白,替温絮白撑腰……

……这个连他自己也清楚堪称无耻的念头,尚且没彻底清晰,已经被猝然的震惊打乱。

裴陌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他不明白自己看见了什么,他知道是幻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这种幻觉。

他看见活着的温絮白——成年以后的,慢慢被病痛折磨吞噬的温絮白。

不仅仅是温絮白,还有别的人。

那个人扶着温絮白,埋怨温絮白非要来洗手间、就不能在床上安生躺着。

话说得全然不耐烦,动作却又分明极为小心。

“就这么爱干净?”那个人背对着他,很不满地低声发牢骚,“弄脏了我洗还不行吗?就不愿意让我换床单?”

温絮白撑着洗手池,单手洗鼻子里汩汩流出的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里却还是笑着。

是种已经太久没人见过,完全轻松和安静的笑。

因为实在说不出话,温絮白就放松手臂和身体,靠在那个人的身上,安抚地拍一拍那个人的手臂。

“我没事。”温絮白轻声说,“你该去工作……”

那个人立刻反驳:“去他妈的工作。”

温絮白吵不过他,脸上显出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身体却又忽然晃了晃,猝然弯腰。

“怎么回事?特别疼?”那个人慌了,不再和他拌嘴,“我送你去医院。”

温絮白闭着眼,点头又摇头,汗水慢慢渗出来。

“……没事。”温絮白的嗓子有些哑,“别怕,小问题……”

“去——”那个人又急又烦躁,被温絮白在手腕上点一点,吃瘪地用力咽了下,“去我大爷的……小问题。”

“去我全家的小问题,你就没有小问题。”

“少来,这事我不听你的,我们去医院。”

那个人抱起温絮白:“不讨论,就当我带你出门遛弯——你负责看风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