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笑着说,宁薇是高嫁,日子定不会苦了去的老人家,知道自小疼爱的唯一孙女就这样没了,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阻止她?

朱宁薇坐立难安,叫了翠羽进来,服侍他去前院。

翠羽为难的看着他,半晌不说话。

朱宁薇冷声道:“是不是我如今也使唤不动你了?”

翠羽吓得扑通跪地,“大少爷,奴婢不敢。只是,只是您身体不好,若是要去前院,往常都需要翠歌姐姐去找夫人请示的。”

朱宁薇黯然,薛建邺大少爷,你往常是过的什么日子啊。病成这个样子,没有出门的自由,房里的事由个丫鬟做主,就连八抬大轿抬来的夫人,还和自己弟弟有染。这样憋屈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难道,薛建邺就是因为受不了才了结自己的?可重生到这身上一日多,并没有什么地方受伤,身子虽弱,却也四肢健全,那是怎么死的?

见薛建邺沉着脸不说话,翠羽小心翼翼道:“大少爷,要不,要不奴婢去问问夫人?”

蒋氏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去问,不会有好果子吃。

怪不得翠羽露出这样的神情,朱宁薇并不想为难她,转念一想,自己行动不便,若是自己去,反而目标太大。想到这里她摆摆手,“算了,你去帮我打探一下,看下朱府来了哪些人,三少奶奶陪嫁来的人都是怎么安排的,回来报给我。”

前院却并无箭拨弩张,薛家二奶奶快刀斩乱麻,将朱宁薇原本的贴身丫鬟含文含雪迅速配了薛府得力的管事,又私下拿了钱贴补,恩威并施,令她们并不敢多说朱宁薇死前遇到的事情。薛子睿一路陪着小心,不管朱府来人话有多难听,都一副听之受之的样子。而罪魁祸首薛子平,果然是打,就老老实实挨打。骂,就老老实实被骂。

朱宁薇两个哥哥一腔怒火发完,看着薛子平满脸是泪的可怜相,联想到妹妹以往回娘家时并未说过薛子平和薛家半点不好,此刻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薛家又主动提出,嫁妆悉数归还,薛子平为朱宁薇守节一年。

最后两家谈判结果是,薛子平为朱宁薇守节三年,另继室后出长子要过继到朱宁薇膝下,而朱宁薇的嫁妆也不需要归还,就全留给那孩子。也让逢年过节的,朱宁薇坟头有人烧纸。

翠羽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朱宁薇,连朱宁薇都不得不赞一声薛老太太英明。真是耍得好手段,这样一来,只怕旁人不会可怜她嫁人一年就一尸两命,反而会觉得朱家仗势欺人,而薛家却是宽厚的好人家,薛子平也会被赞有情有义。

可是现在自己能做什么?自己是病弱的薛家大少爷,不是枉死的薛家三少奶奶朱宁薇。她不能为自己打抱不平,不能去告诉爹娘自己死亡的真实原因,她甚至连这畅怡轩都出不去。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只能是等,等时机,报仇。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死去的孩子,蒋兰欣、薛子平,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她吩咐回完话立在一边的翠羽,“去看大少奶奶忙完了没有,若是忙完了,让她来见我。”

“是。”翠羽一俯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临渭阁。

蒋氏坐在贵妃榻上,蒋兰欣蹲在地,双手有节奏的给蒋氏按着小腿。

蒋氏舒服的闭上眼睛,蒋兰欣这按摩技术实在是太好了,让她这么一按,一上午的疲倦都消除了。一闭眼,却想到朱宁薇大哥朱于怀不依不挠的声音,明明是打算让平儿守节一年的,却硬是被他逼成了三年。虽然宁薇的嫁妆保住了,却要平儿以后的媳妇过继长子给那短命鬼。

真是糟心。都怪,都怪谁?

蒋氏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给她按腿的蒋兰欣,忽然伸脚踢了她。

真是一副狐媚子相,和她那做戏子的姨奶奶一个样,到处勾搭人。低贱就是低贱,就算有他们蒋家高贵的血统,生出的孩子还是一样,看着就让人恶心。

蒋兰欣忽然被踢,没有防备的她被一脚踢到心窝,一阵阵的疼。却没时间顾及这些,忙问道:“姑母,怎么了?”

俏脸微抬,一双大眼里满是关切。

蒋氏忽然觉得被恶心的喘不过气来,指着门口,“别叫我姑母,滚出去!”

蒋兰欣不敢多言,忙应声出去。

屋子静了下来,蒋氏往后躺在美人榻上,静静沉思。

都是当初自己没有看好,竟然让这狐媚子入了平儿的眼,若不是怕平儿怨她,她当时真想将那狐媚子勒死。可是又怕她死了,平儿怨她还好说,要是生出了不想活的心才糟糕。正好那庶出的病鬼要娶妻,老爷还想给他找个有实力的岳家,后面好帮扶他。笑话,她怎么能同意?于是她就设计了一场戏,让蒋兰欣不得不嫁给那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