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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慕看着仿佛失掉了全部精气神瘫坐在椅子上的曹晟,淡淡道:“曹老爷,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就算你罪无可赦,但你就不为曹家其他人想想吗?”

曹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苦笑着看向顾泽慕:“顾公子不是都查清楚了吗?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泽慕道:“如今我们虽然已经掌握了证据,但姚斐却逃了,曹老爷与他合作多年,应该知道他会躲到哪些地方去吧?”

曹晟摇摇头:“姚斐这个人十分多疑,这些年我们虽然合作,但他相当谨慎,很多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比方说他卖给外族铁器这件事,我就是真的不知道,我虽然爱钱,但不想为了钱连命都不要。姚斐知道我的性子,所以一些要紧的事情,他从来都是瞒着我的,所以顾公子问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顾泽慕看着曹晟,他的无奈和颓丧是真的没有作假,想来是真的不知道。

“就当曹老爷是真的不知道吧,那我们换个问题。”

曹晟心里打鼓,面上却连连点头:“顾公子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泽慕身体微微前倾,一张尚且稚嫩的脸上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压迫感,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曹晟:“曹老爷,当初詹世杰到底是怎么死的?”

曹晟怔住了。

“詹世杰……詹世杰?!”曹晟咀嚼着这个早已消失在记忆中的名字,脸上似哭非笑,“你居然是为了詹世杰!!你是他什么人?!”

“这与你无关,你只要告诉我真相就可以了。”顾泽慕冷冷道。

曹晟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他想过顾泽慕做这些事的目的,但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他居然是为了来查一桩早已尘封的旧案,一桩随着先帝驾崩后就应该永远永远沉在黄河底的旧案!

曹晟讽笑一声:“报应啊!真是报应……我当初便觉得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晚,晚到我都侥幸以为老天不会记得了!”

顾泽慕没有搭话,只是冷眼看着他。

曹晟长出一口气,也没有再和顾泽慕讨价还价,痛快道:“当年詹世杰在治河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我们运送私盐的路线。姚斐担心事情暴露,恰巧当时詹世杰因为治河的缘故和当地官员乡绅关系紧张,他便将计就计,主动闹出隐户的事情。詹世杰的脚步被绊住,我们原本都松了口气,但没想到詹世杰虽然忙于处理隐户的事情,但私底下却依然在查私盐的事情,姚斐便决心要杀了他。”

顾泽慕沉下了脸色,问道:“那河堤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曾经顾泽慕还怀疑詹世杰的本事,但经过了霍云藏的解惑,他便知道,以当年的雨水量,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冲垮河堤的。

曹晟顿了顿,才接着道:“姚斐虽然想杀了詹世杰,但他怕詹世杰死后,先帝会派人来充州调查,一旦查出问题,我们还是个死,所以他提出要毁掉河堤,并将詹世杰设计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只有这样,我们的事情才能被掩盖下来……顾公子,我当时是劝了姚斐的,只是他一意孤行,这……”

顾泽慕打断他的辩解:“后面发生了什么?”

曹晟说到这里,声音似乎也没有了底气,嚅嗫着开口道:“他……姚斐买通了守堤的士兵,派人趁着夜色将白蚁窝放到了河堤,因为当时詹世杰的心思都放在了挖开河道上,而且河堤那么多,他也没工夫把每个河堤都看一遍,等到了下雨的时候,再发现便已经晚了……”

“混账!”顾泽慕猛地一拍桌子,怒极,“就为了你们一点私欲,竟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害死那么多人!你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曹晟被他吓得整个人一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泽慕捏着拳头,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声音越发冰寒:“之后呢,你们还做了什么?”

曹晟慌乱地摇头:“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在河堤被毁的第二天,就传出了詹世杰自杀的事情,后来姚斐便将胁迫我将那些财物搬进总督府,制造出詹世杰贪污受贿,出事后畏罪自杀的假象……”

顾泽慕当然知道曹晟还有隐瞒,但大体经过应该就是他所说的这样。

他历经一年,重重设计,又一步步摧毁曹晟的心防,终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是他却没有半分喜悦,只觉得心情越发沉重。

曹晟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

“当年姚斐在酒后不小心说过,他背后有一位贵人相助,也是多亏了这位贵人,他才有了今天。”

“贵人,是什么人?”顾泽慕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