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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柳子骥这摔一跤怎么还惊动她亲爹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她爹向来对孩子都是放养,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上门,定然是有别的事情。

陶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起身告辞:“那二嫂,我就先回去了。”

柳太傅作为长辈,按照礼仪,他上门来,府里亲近些的晚辈都要去跟他请安的,只是威国公府的男丁们都出征了,女眷不好单独相见,柳氏便只带着几个孩子过去。

闵夫人正在中堂和柳太傅聊天,柳氏就带着一溜小萝卜头走了进来。

柳太傅肤色白净,唇角含笑,美髯也被打理的整整齐齐,虽然已经年过不惑,但保养得很好,完全就是一副风度翩翩君子端方的模样。

只是,他一开口便完全叫人打破这种幻想,柳太傅的目光划过一排萝卜头中自家的那只,笑着对闵夫人道:“还是亲家府里教导有方,连我家的这只猴精都被带着像个人样了。”

闵夫人:“……”虽说她早已见识过这父女俩一脉相承的毒舌,但对于向来严肃的闵夫人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不那么适应。

柳子骥早就习惯祖父的说话方式,一点也没有生气,还觍着脸撒娇:“祖父,我能不能在姑姑家再住一段时间?”

柳太傅还未说话,柳氏已经毫不留情拒绝了:“不行,你在这住一天我都老了十岁,你多住几天,我不得未老先衰?”

“反正姑姑你脸上敷了那么厚的粉,老不老也看不出来的。”

“你这臭小子……”要不是婆婆还在跟前,柳氏定然要上去接着揪他的耳朵了。

柳太傅司空见惯一般:“叫亲家见笑了。”

闵夫人捂了一下额头:“想来亲家和如臻有正事相商,我就先带着孩子们走了。”闵夫人说完,就领着几个孩子出门了,看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柳氏也顾不上和小屁孩生气,坐在柳太傅的下首,正色问道:“爹爹今日怎么会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柳太傅道:“今日皇后娘娘给各家赏赐瓜果,我恰好在宫中,便跟着顺道过来了。”他见柳氏皱起眉头,才笑了笑,“你放心,例行赏赐罢了,便是诚毅伯府也跟着得了赏赐呢。”

柳氏闻弦歌而知雅意:“诚毅伯?当年的定国公奉家?”

“正是。”

“他们这些年不是一直十分低调,游离于权力之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奉家毕竟是陛下母族,虽说当年不知因何事触怒先帝,以至于将爵位连降两等,但这些年奉家一直安分守己,且当年过继给定国公的那孩子也长大了,陛下秉孝,先定国公与太后娘娘一母同胞,他想要关照一二很正常。”

柳氏疑惑道:“但这与我们府上又有什么关系?”

柳太傅眉眼微垂,那双眸子里仿佛透出一种沉沉的光:“你难道忘了,当年定国公府也是因军功被封爵,我听说那位奉家的公子虽说读书不太行,但不论武功还是兵法谋略都可圈可点,且我刚刚离宫之时,陛下还口谕,让他拜扈老将军为师。”

柳氏一惊,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不……不会吧,就算陛下关照表弟,这领兵的地方也多了去了,怎么您口中透出来的意味……”倒像是要去西北?!

后面半截话柳氏没有说出口,但柳太傅也懂了,他挑了挑眉:“军功。”

的确,因为先帝休养生息的政策,近几年又风调雨顺,大周国泰民安,十分太平。也就南边海域还有些小打小闹,想要立功,便只有西北的外族还能一战,若皇帝想要抬举母族,军功是最好的选择,能立军功的地方,想都不用想。

柳氏一时心慌意乱,柳太傅见状便道:“我也只是瞎猜罢了,毕竟那孩子还年幼,陛下也未曾透露过这样的想法,就算陛下真的打算这么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恐怕只是想找个借口,名正言顺贴补母族罢了。陛下胸有沟壑,不会在大事上乱来的。”

听见柳太傅这么说,柳氏才暂且安下心来,她的父亲从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教导他,对陛下了解颇深,他这么说,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柳太傅见女儿松懈下来,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些年也生活的太安逸了,连当初爹教你的未雨绸缪也不记得了,男人们在外拼杀,你身为他的妻子,并不是只有管好家中就算了,你婆婆不善交际,你们妯娌几个就该担负起这个责任来,在政治里,最要不得的就是‘独’,你可明白?”

柳氏心中一凛,敛容正色道:“女儿明白了,多谢爹爹教诲。”

柳太傅目中这才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也就不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转而道:“子骥今日怎么这般乖巧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