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不记得上次的棋局是怎么摆的,皇上倒是记得,他摆好了棋子继续。
意料之外的是,棋局之中,皇上一直在同我说话,问了很多家里的事qg,在宫里的生活以及喜好和习惯。我小心翼翼地答着,就担心会说错话,尤其是家里的qg况,我答得很慢,努力回忆庆远生活的一点一滴。又要兼顾棋局,多少是有些láng狈。
让我不解的是,姜岚上次说,皇上下棋的时候并不说话,今天为何反常地说了这么多?
我本就棋力有限,心思又不在棋上,只好中盘投子认输。
皇上笑眯眯地看着我,道:“棋艺真的不好呢。”
虽然是实话,可被这么调笑一般地说出来,还是红了脸:“臣妾上次回过皇上,对棋只是略懂规则。”
“我上次也说了,只是玩玩而已。跟你讲了不用这么多礼数,还一直说客套话。”皇上刚说完,就伸手隔着矮几在我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我完全没有预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几乎从榻上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之人,如此亲昵的小动作他做得那么理所当然。
是了,我是他的妃子,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我真的被惊吓倒了,愣愣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反常的,今天的皇上非常反常,隐隐约约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而我正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我凝视着皇上的眼睛,想从里面挖掘点什么出来。他也不躲,深qg地回望过来。我微微眯起眼睛,表面看起来这是眼神的痴痴纠缠,但其实我们都明白,不过是一场较劲。
“噗嗤”一下,皇上笑出了声,“之前都是诚惶诚恐的,怎么突然大胆露骨起来了?”
我暗道不好,竟被他引出了好胜之心,笑容僵了下,继而笑得更深了:“皇上说不用太多礼数,臣妾不过是遵旨罢了。”
这个时候再躲已经无用,就好像是要把乌从壳中引出来一般,只要出来过一次,再缩回去也于事无补了,因为对手知道,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他绝对不会放弃了。更何况人为刀俎我为鱼rou,他要拿我当棋子,我再逃也逃不出皇帝的棋盘。
皇上似乎是对战局很满意,独自整起了棋盘上的棋。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好像一开始我就猜错了他的xg格。月畅园里的一遇,我以为他是温柔多qg无害之人,现在看来,真真是被他的治愈系皮相给欺骗了。
这个人,能在外戚侵权单家独大的qg况下努力周旋,就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从那夜的酒后真言看来,他有他的野心和谋划。他若多qg,就不会对宫里的后妃冷冷淡淡,他若无害,就决不会小心布局,意图对付单家,他若温柔,也就不会对受伤的柳硕彦都不肯扶上一把了。
他此刻对我的亲昵动作,假意温柔,必然是有所图。只是,我这样一个娘家背景普通的美人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等皇上收拾完了,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他有意留我一块吃,让御膳房的多加了几道菜,却挥退了所有人,不要人在边上伺候布菜。
“有他们在,连我吃饭都要规规矩矩的,我们自个吃自在些。”
这话虽是假的,但我也明白了皇上让我来赏心阁的原由。这里是双层建筑,只要屋里没人,又有心腹守在楼下,想要知道屋里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很困难的。
因此我也不想再作沉稳姿态,搞明白皇上的目的才是真的。
一顿饭食不知味,真是bào殄天物。皇上吃得极其随意,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之前说的想自在些。等他放下了碗筷,也不叫人来撤,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
“我之前送你的那些东西都没见你戴上,怎么,不喜欢?”
“很好看很金贵,但不是臣妾这个品级该戴的,怎么好戴出来。”
“你倒是小心。”皇上又将目光移到了我的手腕,“白玉镯子呢,那个你能带的。”
“镯子放在盒子里,怕不小心摔了。”我暗暗咬牙,继续说,“皇上让臣妾多休息,休息的时候带着镯子不舒服,别人看着也不舒服。”
那白玉镯子虽然对了我的品级,却是极好的用料和做工,眼尖的一看就明白是皇上赐的。我若带着那镯子四处走,不单单是碍了其他嫔妃的眼,更是“辜负”了皇上让我休息的“心意”。
皇上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盯了我一会,又道:“说你聪明伶俐倒是一点也不假,又有素娥在身边指点,不夸你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