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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缎在古剑边停的时间较长,楚尧还以为他对这件拍卖品感兴趣,不由低声问了一句。

白缎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打算买它,只是有点好奇。”

白缎的好奇,指的是古剑上的煞气与封印,但听在楚尧耳中,却以为他是是被这些神神鬼鬼的传言所吸引:“这些传言十之八九都是噱头,当不得真的。只要藏品的年代吻合,出土的地点吻合,或者是有上那么一两段从前收藏者口中流传下来似真似假的故事,再加上其上的文案装饰符合历史人物的身份地位,哪怕就算八竿子打不着,也经常会被扯到一起去,比如什么杨贵妃的玉钗、慈禧太后的鼻烟壶,当一件趣事听听也就罢了。”

白缎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一边的女员工,发现她依然只是微微含笑,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似乎默认了楚尧的说辞。

所幸,白缎对于古董的历史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产生什么失望的情绪。他向女员工道了谢,随后与楚尧一同离开展柜,没想到刚一转身,便再次遇到了中野一郎。

中野一郎身边的年轻人似乎也在向他介绍这把古剑的来历,引得这位老人连连点头,显然被引起了兴趣。只是白缎这次却并不打算与他竞争,很快便毫不在意地移开目光,跟着楚尧一同走出了展览室。

几日后,拍卖会正式开幕,白缎抱着自己整理好的全部资产,欢欣雀跃地踏上了楚尧的车子,没想到刚刚在拍卖行门口停下,便看到从另一辆车子上下来的熟人。

周老先生被孙子周佑铭扶着,脸上挂着笑意,正在与其他拍卖会的来宾们寒暄。由于周家度过了一场劫难,周老先生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面颊红润,显得格外精神矍铄。只是,白缎却能够看得出来,这种健康只是浮于表面的。

毕竟年纪大了,又由于煞气入体的侵蚀,总归会受到一些损害,现如今周老先生因为心情好,所以精气神旺盛,这才没有将颓势显露出来,但待到几年后,大约便会撑不住了。

白缎素来对于不相干的人的生死看得极淡,更何况周家自己作死,这才惹出了一场劫难,不付出任何东西显然是不可能的。

很快,他便将目光从周老先生身上移开,却不曾想周老先生此时也看到了他,直接向其他人告了声罪,主动迎了上来:“白大师,您也来啦!我就知道,您对于古董这么感兴趣,肯定不会错过这一场拍卖会的!”说着,他满含笑意地看了楚尧一眼,“不过,既然有楚贤侄在,我也没有多管闲事,替白大师要上一份邀请帖。”

白缎朝着周老先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楚尧则跨前一步,与周佑铭一同,一左一右扶着周老先生,言笑晏晏地与他聊起了家常。

周老先生早就对白缎的沉默寡言习以为常,面对白缎的冷淡丝毫不以为忤,一边与楚尧聊着天,一边还会将话题丢给白缎,只要能够得到他一句简单的应承,便显得格外开怀。

对于周老先生这般热情的态度,周遭众人看在眼中,自然也是暗暗计量。

周家曾有过一场大变故,承蒙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风水师援手,这才转危为安的事情,在沪市的上层圈子中广为流传。众人虽然没有在周家晚宴上见到白缎,但对于这位风水师的事迹却耳熟能详,更因为他师承来历不明、手段莫测高深而且出头得太快、背景太深,又多了几分令人忌惮的神秘色彩。

如今亲眼看到这位“白大师”是何许人也,众人虽然惊叹其年轻和样貌,却也因为早有准备而没有什么失望的意思,反倒将其深深记在心底,叮嘱自己与自己的晚辈们千万不要得罪对方。

楚尧知道周老先生的这幅作态,是专门为了年轻的白缎撑场子,而他自然也投桃报李,给足了周老先生脸面。

他与白缎一直将周老先生送到周家订下的包厢内,直到来宾陆陆续续进场、拍卖会快就要开始时才起身告辞,并婉拒了周老先生邀请他们一起在包厢内同坐的提议。

毕竟,白缎仍旧还是端不住的,哪怕有楚尧在一边替他抹平马脚,也极容易露馅,更何况还是在周老先生这样见多识广、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眼皮子底下。

对于白缎的离开,周老先生很是惋惜,毕竟,他还相当期待能够与白缎坐在一起,讨论讨论拍卖会上的藏品,听听这位眼光独到而犀利的“白大师”如何点评。

只是,目的没有达到,他却也没有强求,笑着将楚尧和白缎送出了包厢,而待到返回自己的包厢,白缎这才揉了揉快要板僵的脸,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