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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白缎毫不迟疑。

如此一声令下,刚刚休息过来的周家众人便再次掉头钻回了山中,周佳玲兄妹也一同跟了过去,只留下周老先生自己与保镖、医护人员留在山脚下,静候佳音。

一路气喘吁吁地重新回到坟茔处,白缎朝赵钰再度伸出手。赵钰苦笑一声,二话不说将背上的七星桃木剑解下,郑重地放到白缎手中,又一次担忧地叮咛:“白师傅,就算你艺高人胆大,也要量力而行。”

白缎轻轻点了点头。他一手执剑,一手朝身后摆了摆,示意众人退后,眼看周家人纷纷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内,这才将视线投向脚下。

微微眯起眼睛,白缎体内灵气运转,神识骤然发散,很快便捕捉到了整个地脉的走向。在噬灵貂的神识视野之中,地脉就像是一条乳白色的灵蛇,随着地势起伏蜿蜒,而在白色的蛇身一侧,则开了一个漆黑的孔洞,丝丝黑气自孔洞内散出,流入坟茔之内。

找准了孔洞的位置,白缎双手握住剑柄、剑尖向下,飒然刺入。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而这凌厉的一剑刚刚没入地面数寸便被一股力量阻挡,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这也在白缎的意料之中——地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修补的,无论是其中的灵气还是煞气都会本能地排斥外来者的侵入。就仿佛要将奔腾的河水拦腰斩断,就必须拥有足够坚实沉重的堤坝。

白缎微微抿唇,体内的灵气自手心涌入桃木剑,在剑身与剑尖处镀上一层坚韧的防护。剑尖与地脉之内的两股灵气相互冲撞,震得桃木剑嗡嗡作响,连带着整片山坡都微微有些发颤,似是地龙翻身。

周家人脸上带出了惊慌的神色,连忙抓紧身边的草木稳住身体,只是还不待他们松一口气,便听到耳边一声尖锐的呼啸,一股气流倏然从桃木剑插入泥土的缝隙中喷涌而出,直吹得白缎身上衣衫猎猎,而那一头白发也随着山风高高扬起、舞动,仿佛在白缎身后披了一件华美的斗篷。

哪怕是远离风口的周家众人都被那股山风的力道吹得向后退了数步,但白缎站在风口处,却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连晃都没有晃上一下,反而越发握紧了木剑,趁机又向下刺入了几分。

山风的涌动越来越剧烈,自白缎为中心盘旋呼啸,形成了一道昏黄色的圆形风墙,吹得树木飒飒、枝叶纷飞、尘土飞扬、碎石乱走。

周家人不得不摇摇欲坠地一退再退,以免被山风卷到天上去,而就在风势越来越大,几乎要将整个山头吹垮之时,它却又骤然消退,仿佛是一场突然而至又须臾破碎的梦境,除了满地残枝碎石与灰头土脸的周家人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周家人仍旧保持着躲避风沙碎石的姿态,众脸懵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反倒是白缎像没事儿人一样将木剑又往下压了一压,堪堪没到剑柄处,然后踩实了周围的泥土,这才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有些汗湿的手心。

“这……这就成了?”周瑾瑜低声喃喃,抬手抓了抓自己完全乱掉的发型,而赵钰也反应过来,微微张了张口,干涩地吐出两个字:“成了。”

身为风水师,他能够敏锐的发现,小苍山原本混乱的地气如今已经稳定了下来,而手中的风水罗盘也不再忽左忽右地乱转,恢复了应有的功效。

“就……这么简单?”周瑾瑜眨了眨眼睛——虽然刚刚的场面像是看灾难大片一样令人震撼,但从最开始到现在不过才十来分钟,总觉得未免太快了些。

“简单?”赵钰重重地吐了口气,苦笑一声,“倘若是我的话,起码要花费数月的时间,将此处地脉的走向与宽窄勘察清楚,然后又要用几周的时间,判明裂口的大小和位置。最后,布下阵法、借助法器,着手修补地脉裂缝,修补之后,也还需将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地脉灵气所造成的冲击。”顿了顿,他微微摇头,“最重要的是,这一番折腾下来,成功率也不知能有多少——与我比起来,白大师的做法当真是极为简单了。”

——此时此刻,赵钰对于白缎这才真真正正心服口服起来,不再将他当成是一个有些手段却初初崭露头角的年轻后辈,而是要真真切切地唤一声“大师”了。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以赵钰的年纪,在风水界仍旧算是年青一代,但他如今却已然感受到了被后辈赶超的压力。

风水师,是一种非常看重经验的职业,年纪大的风水师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处理起事情来也更为老道、沉稳有度——但这却并不意味着,年龄和经验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