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而且他虽然年纪也不算太大,但总归不是一个真正的、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克制情绪虽然困难,但不是全无希望。

“凶一些倒也没什么。”殷凤音对弟弟的聪慧早有预料,但还是没能料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点点殷盛乐的鼻尖,“倒也不必把事情都憋在心里。”

“那当然啦,我有天下最厉害的爹爹娘亲和姐姐,谁都不能叫我受委屈的。”殷盛乐故意做出个凶狠的表情,“谁敢算计我,我就叫他哭着后悔!”

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从前生活的那一个了。

这里最上层的那些人多半是不把人命当命的,这才几个月,就又有人出手要对付自己,谋算自己的性命了。

殷盛乐牵着姐姐的手,认真地盯着每一块青石砖的缝隙,他在这里是有家人,有朋友的,那些人想算计自己,必然也不会放过自己身边的人——他从前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现在他有了,自然是要全部护住的。

既然那些人想看见自己越来越疯癫暴戾,那何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愿?

只不过,希望等马鞭抽到他们自家身上的时候,他们不要觉得太痛了!

他们转回耳房,殷盛乐一抬头,就看见李武毅仰面朝天地把自己挂在栏杆上,旁边沈徽也是坐在栏杆上的,只不过后者的仪态是他一贯的优雅矜贵,见姐弟俩回来,沈徽拉了一把李武毅,站起来:“长公主,殿下。”

“阿徽。”殷盛乐看了姐姐一眼,殷凤音无奈地笑着放开弟弟的手。

小豆丁立马像是放开了辔头的马一样,风似的冲到沈徽身上,小短腿在地上一蹬,跳起来跃进沈徽怀里:“可等久了?”

他用力地在沈徽身上蹭了几下:快!主角光环让我吸两口先!

对于七皇子险些遇刺一事,商皇后可没有息事宁人的说法,她直接叫停了宫宴,将所有朝臣命妇暂留宫中,至于今日在内外宫之间四处走动过的宫人全部押下去审问,她已经不耐烦再去抽丝剥茧暗中调查,而是直接暴力破局。

“既然你们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耍阴诡手段,那就别怪本宫掀了桌子砍你们的手!”暴怒的皇后连皇帝都不敢招惹,就算有那等迂腐老生不懂得看情形跳出来指责商皇后干涉朝政,也被她拔剑削了官帽,再叫人拖下去,视作共谋一同审问。

在确定了所有牵涉的人都被暂时关押起来,而重华宫里的守卫也没出现漏洞之后,皇帝才叫秋容等人先将殷盛乐护送回去。

目睹了商皇后提着一把长剑劈桌子的殷盛乐这才知道,商皇后身上竟然是随时都携带着一把软剑的。

而且据殷凤音所说,他们一家子常用的荷包香囊里都塞满了各色药丸,用来熏衣服的也不是什么香料,而是具备提神醒脑功效的草药......更别提贴身的宫人了,个个都是有一身好拳脚,更修习过医理。

商皇后指配下去给殷盛乐的莲实与合乐正是这样的特殊人才,听完这些,殷盛乐果然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好几颗药丸子,一转头,又在莲实身上看见了与自家娘亲的同款软剑——就缠在她腰上,做功十分精致,根本看不出来是一把剑的样子。

回到重华宫,惊讶完了自己身边的配备如此齐全,殷盛乐不由得将目光看向啥都不会胆子还特别小的陈平:陈公公,你有危机感吗?

陈平正忧心忡忡地抹着眼泪:“还好殿下无事,多亏了孟公公在场......”不然七皇子真出了事,自己身为他的贴身大太监却不在场,只怕殉葬都是小的。

陈平念了好几声佛,又对殷盛乐赌咒发誓地说以后就算是天公老爷都不能扭转自己对七殿下效忠的心:“奴婢真的是知道错了,您今后去哪儿都带上奴婢吧,若在遇上今天这事儿,奴婢别的不行,但这身子还是能给殿下挡一挡......呸呸呸!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事儿了!”

得知了往事的殷盛乐心里格外平静:“你少给本殿下阳奉阴违地就好,用不着你挡刀挡剑的。”他把肉爪子捏起来,一个软乎乎的小拳头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杀伤力。

他打算要好好习武。

嗯。

从明天开始早睡早起,起来扎马步做广播体操!

自己的文化课估计是一辈子都赶不上沈徽了,但这拳脚功夫可不能比男主差,万一以后两人有个什么争论的,自己说不过他,还能用行动把小男主的嘴给堵上。

为了能从沈徽这儿再蹭到些主角光环,殷盛乐干脆叫人把沈徽常用的东西都搬到了自己屋里,到了晚上,外面依旧还乱着,重华宫里却是一片平静,只有皇帝暂时调度过来的羽林卫巡逻行走时能偶尔听见铠甲碰撞的声响。

沈徽发现,在险些遇刺之后,自家小殿下表现得更加粘人了。

本来殷盛乐的体温就很高,现在硬是要和他睡一个被窝,挤在他怀里,完全没了从前的那一丁点儿矜持,八爪鱼似的攀在他身上,鼻翼一动一动的好似在嗅探什么。

努力想要多吸几口主角光环的殷盛乐感觉自己脑门上多出一根微微凉的指头,沈徽小心地把在自己胸前一顿乱蹭的小脑瓜推开,小少年脸颊旁侧紧挨着耳垂的那一块地方微微泛红,他低顺眼眉,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殿下......可是臣方才沐浴......没洗好?”

殷盛乐下意识地又吸了一口,满满都是沐浴用的花药清香:“没有呀。”

沈徽耳垂边的红快要蔓延到他脸上了,但他还是问不出口,为什么小殿下要一直嗅自己身上的气味。

他不说出口,殷盛乐便也察觉不到,看着小男主微红的侧脸,还以为是热的:“我体温高,你抱着我睡,现在可能会热一点儿,但到了后半夜外头的温度就下去了,阿徽你本来就身子骨偏寒凉的,万一我现在换一个被窝不挨着你了,后半夜你被冻到了可不好。”